因为害怕记忆忘记了时间,顽固的不移,所以一直不敢去记住。可是,当爱得凝结如磐石般四平八稳的根植体内,成为了本能,升华成了与生俱来,才发现那11位阿拉伯数字,早就在不经意间占据了一条神经,牵扯着思绪。原来,早就记住了,却也丧失了忘却的机会。
红日西沉,消失在海的地平线。城市的夜生活拉开了序幕,一排排的街灯,像待命的战士,黑夜的号令准时下达,就一路亮起来了。
程子萱拖着疲惫的身躯走在这灯火璀璨的夜下,街灯下娇小的身影被灯光拉得好长好长,显得那么的单薄和孤独,茕茕孑立,遗世而独立。连续几天高负荷的工作,程子萱的身体已经发出了抗议,她的脚步越来越沉重,步履蹒跚地走向在街边的长椅上,脑袋的沉重和疼痛,让她紧蹙了双眉,姣好的玉颊,如今布满了苍白。红润的双唇也因疼痛失去了色泽,仅留生硬的干涩。她靠在了椅子上,意识慢慢的被模糊了,胡乱从包里拿出了手机,自然的按下那11位数字,按下了拨号键。意识混乱的状态下,脑袋只有这11位数字,清晰的摊在面前。拨通了电话:“任杨,我不舒服,你快点来接我。”脑袋空白的她,只有这两个汉字和这11位数字。
说完话,她拿着电话的手无力的垂下来了,眼前一片眩晕,一袭白裙的她,无力的萎落在那长长的椅子上,夜晚的风暧昧的在她的膝盖下窜。
“医生,她怎么了,你一定要救救她,求你了,医生。是不是要输血,拿我的去,我血多。”
“你放心吧,她只是长期的疲劳,再加上营养不良,才会晕倒的,注意休息就可以了,你不用那么紧张的,也没有你说的那么严重的。”
门外的说话声惊醒了还在昏睡的程子萱,她慢慢的睁开眼睛,一股浓浓的药味冲击着她的鼻腔,头部传来的微微阵痛,让她微蹙双眉。眼前,到处都是白色的。她困惑的看着这周围的一切,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怎么会在这里。她努力的回想,不料刺激了脑部神经,越发的疼痛。她用双手捂着头,垂下来。
门被轻轻的推开了,程子萱缓缓地抬起头来,看见了那个准备走进来的背影,是那么的稔知,却又是那么的遥不可及。她以为她脑袋的疼痛让视觉出现了障碍,告诉自己一定是幻觉,他怎么可能在这里,我们都5年没有联系了,一定是幻觉,神志不清下的幻影。开门的人,转过身来,慢慢地走近病床。
在转身的那一刻,程子萱拉扯着自己的瞳孔:是他,是他,是任杨。她努力地摇着头,想极力的证明这是生病时的幻觉。可是,脸越来越清晰,那是任杨,是已经五年不联系的任杨。程子萱,完全呆住了,她不知道眼前的这一切是怎样发生的,茫然的情绪,顷然崩塌。这5年来,她是多么地想见到任杨,可是她又是那么害怕的见到他,毕竟5年前,是她离开了任杨。
“你还好吗,你晕倒了,被别人送来医院,他们是通过你的通话记录找到我的。”任杨平静的对她说。对于眼前的这个女人,他原本可以恨她的,他原本以为他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她,也不会原谅她。但是,当知道她出事了,他的心是如此的绞痛,所谓的恨意便遁走无形了。
“你应该很恨我吧,你本可以不来救我的。”程子萱安静的说,她知道任杨恨她当初的不辞而别,恨她在最危难的时候离他而去。
“是啊,我很恨你,甚至这辈子都不愿意见到你,你好狠的心,没想到你是那么的肤浅,你当初对我所谓的爱,只不过是一个骗钱的幌子,我公司破产,你选择离我而去。”五年前,程子萱狠心离去,不留任何信息的情景,一下子清晰的出现在他的脑海里。他是多么的痛心,他发誓一定要让她后悔当初的离去。可是,5年过去了,他原本以为自己恨她恨了5年,但是当想起她的时候,他的内心又是那么的煎熬,那么的绞痛,也许这么多个日日夜夜,有的只是对她的思念,尽管当初是那么绝情的离去。
“是啊,恨我是应该的,也是我应该得到的惩罚,对不起!”眼角的湿意渐弄,她用手拭去快要落下的泪滴。微微的垂下头来。她知道,5年前的离开,造成了很大的伤害,语言的道歉已是徒劳。
“道歉已无意义,都过去那么久了,该好的已经好了。”任杨看着她娇小的双颊,有着泪滴。心柔软起来了,他在想:不是应该恨她吗?为什么看见她哭,会如此的心疼。
“你一直用这个号码,没有换?”程子萱疑惑地问着他,她一直不明白,自己是在什么时候给他打了电话,也不曾记得自己是如何把这11位阿拉伯数字在按手机屏幕上打出来。还自然的打了过去,如同对方是她至亲的人。
“是啊,都没有换过的,以前的客户联系不方便,就没有换,你记性那么好,怎么还记得我的号码?”任杨疑惑中带着惊喜的问,知道她记得自己的号码,他不知道如何解释内心的惊喜。
“呵呵,我也不知道”程子萱敷衍到。
程子萱是个极度缺乏安全感的女子,5年前任杨的出现,好像让她的生命变得不再那么的忐忑,和他在一起,她是那么的踏实,她从任杨的身上找到了让自己不再害怕的安全感,纵然任杨已经结婚了,她还是义无反顾的爱上他,贪婪吮吸着任杨给她生命的安全感,她原本以为自己待于三生石畔,得予他的浇灌而有着一份安然。她是那么的害怕,又是那么的情深女子。她从来不把任杨的号码,存在手机里,不想去记住,任杨就像夏天里那美丽的泡沫,随时都会破碎了,少记住就少了分开后的折磨。她原本以为,自己从未记得任杨的号码,可是,她错了。爱的力量似乎可以穿越生硬的拒绝,人为的刻意,却没有让爱的步伐停止。对于任杨的爱,早就深入了骨髓,如同他的号码,早就在不经意的流年中,刻在了她的大脑。
她翻开手机记录,那找到了通话记录,那11位数字熟悉的躺在屏幕上。也许这无意间和混乱的状态下,才能证明些什么吧,如同酒后吐真言。她看着手机上,明显的数字,她冷笑了一声,原来,这么多年来,早就记住了。
五年前,任杨的公司破产了,她是多么的想陪在他的身边,她是多么想和他一起来面对这场人生的考验。可是她看见了他妻子找到了她,她哀求的眼神一直在程子萱的脑海里上映,这个个善良的女人,她不想伤害她。如果她的离去,能让任杨东山再起,也能让这个善良的女人,少些泪水,也许她的离开就成全了三个人。尽管任杨会恨她,但这是最好的办法。
任杨的家,用的都是用浅薰衣草紫的窗帘。程子萱说过,她喜欢浅紫色,喜欢薰衣草,喜欢法国那一片的薰衣草田。任杨答应过她,要带她去法国,躺在那一片花海。程子萱一直记得,只是她的憧憬被现实击碎了,幻化成了空气,被拖得好高好高,直至飘向深空。
“谢谢你照顾了我那么久,你本来是可以不理会我的,给你带来了那么的麻烦,真是抱歉。”这是程子萱在出院后对任杨说的话。她有着很多的话想说,却说不出口,也许平平淡淡的也好,不会有任何的希企,也就不会有更多的伤痛。
“不用那么客气,我要感谢你五年前的离去,也许人生本来就是一场平衡的艺术,你离开了,可是我遇见了一个生死之交,他借给我了资金,让我再次站起,我没有倒下。”任杨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花,是因为他还放不下她绝情离去,而故意说出讽刺的话来刺激她吗?
程子萱,沉默不语。如果这样说能够让他心里舒服,那何尝不是一种赎罪。
人生低谷的突然抽身,程子萱知道,这一走将会后会无期。她仔细地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时间真是个好东西,岁月的流水洗去了他身上的锐气,深陷的双眸配着黛黑色的瞳仁,显得那么的深邃,有着一种咄咄逼人的气势。
一辆银白色的兰博基尼驶入了小区。苏安指着那个装有浅蓝色纱幔房子对程子萱说:“这是他家,你要不要上去看看。”她顺着苏安指的方向,看见了那浅蓝色璎珞在风的吹拂下,轻轻地摇摆。那是她最喜欢的颜色。二楼是她最喜欢的方位,不高也不低。
“不上去了,这么突兀的出现,不合适。”程子萱看着那二楼飘动浅紫色的窗帘说。
“你当初为什么不直接把钱借给他,而是通过我借给他的?也许你不用离开的,也就不会有今天的结局了。”苏安转过头来,看着她说。
“男人的尊严不容侵犯,他是个比较硬撑的人,我直接给他,他是不会要的,你们两个也是有缘才会相遇的,若不是他到你酒吧买醉,不是你照顾了他一宿,估计你们两就两条平行线了,说到底帮他的人是你。”程子萱微笑的对他说。
“你把钱都借给他了,你自己怎么办?治疗的费用那么多。”苏安担忧的说。
“总会有办法吧,办法总比困难多的。”她平和的说,那么的淡然,是她不惧死亡,还是早已无遗憾,来得自然,走得无怨无悔。
“你一直记着他的号码?”
“他不是一直都用137那个吗?”
“不是,他用的是138的号码。”
苏安握着方向盘,缓缓地驶出了小区。
生活是一张大网,网住了苍生,爱情这个网格个到底是网住了多少人,禁锢了多少灵魂。只是一刹那的温暖分享,竟也花光了一生的运气。有时候,转身,就是一辈子了。
有时候,我们害怕忘不掉,所以就不敢去记住,可是爱会暗偷时光,在不经意间植入了体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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