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恋(三)

“一霖,等等,我有事情找你”覃昊小跑了一步挡住了赵一霖的去路。

“你和我之间能有什么事?”赵一霖想要拨开覃昊。

林凡见状也抢先了一步,挡在了赵一霖身前。

“又是你!”看到是林凡,覃昊也是吓了一跳。

林凡笑笑,说道:“怎么地,你这脸终于消肿了?”

覃昊听到这话下意识的退了几步,这让他想起了去年被林凡揍成猪头的惨状,他现在也没有带人出门,要是这疯子再动起手来,他都怀疑自己出不了这图书馆大门了。

“是叔叔的事情,有消息了”覃昊对赵一霖喊道。

“我爸的事”赵一霖拨开了林凡,并对他说道:“林凡,你先回去吧,有事情,我们下次再聊”。

林凡点头,笑着说没事,拿着那本《挪威的森林》,慢腾腾的往宿舍方向走回去。

在要进宿舍大门口的时候,林凡禁不住回头望了一眼,他亲眼见到赵一霖被覃昊的话说笑了起来,他的心一下子就沉入了谷底。

他突然觉得有些索然无味,走到宿舍门口时,他又调转了头,打算一个人在校园里转转。

今年已经是进入大学的第二个年头了,家里的事情,学校的事情都还像是一团乱麻。

爱情?

林凡有点不敢想了,贫穷是很大的一个方面,而她,似乎太过于耀眼,在她面前,他林凡算个什么东西?

难道一辈子都这么仰望着她的背影?

不能这样!

林凡抬起了头看着夜空中的某颗不知名的星辰,内心之中仿佛坚定了某种信念。

林凡兜兜转转,竟然到了学校小礼堂门口,从门内传出了稀疏的叫好声,吸引了林凡驻足。

林凡悄悄从后门进了场,当他看清台上居然站着夏初时,他也是一惊。

他突然记了起来,自去年团建表演之后,夏初就被学校剧团社给挖掘了过去,当时还来找过季白一起,只是季白那人懒散惯了,最后给拒绝了。

夏初:我按照你说的去做,只要你把我当做爱人,我就会去一个新的名字,以后我再也不是罗密欧*蒙太古。亲爱的,我自己都恨,因为这姓氏是你的仇敌,如果写出来,我会把它撕得粉碎!

这夏初似乎又女扮男装了,而且这台词似乎是罗密欧与朱丽叶里的脚本。

林凡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打算继续欣赏,可是还未等那男扮女装的演员开口,台下突然蹦出了一个嘶吼的声音,那声音冲着台上慢了一个节拍的男演员道:“朱丽叶,朱丽叶,我告诉过你多少次了,你现在是一个大家闺秀,是一个女孩子,你见过哪个女孩子出场有大跨步走路的嘛!”

林凡伸出脖子往台下面瞅了瞅,当他认出这嘶吼的主人是艺术系主任万大田的时候,他释怀了。

万大田年轻的时候可听说是在北京人艺待过的,对艺术的追求可高着,这些年被他骂哭的,被他痛批的可以说是不计其数,也是见了鬼,在他的这种歇斯底里的咆哮之下,这些年学校剧团还真出了不少经典剧目,每年都还代表学校去参加了电视台的晚会表演。

“可是,我是一个男生啊,我怎么去体悟女生该怎么走路啊!”那台上的男演员有些不忿道。

夏初拉了拉那男生,冲着台下说了一句:“万老师,要不先休息一下,我和小天再交流一下角色体会,待会可能就好了”。

“好吧”万老师颓然的挥了挥手。


林凡见状也走到了幕后,直到近了夏初身前,他才轻轻拍了拍夏初的肩膀,笑道:“霸王,你什么时候又演上罗密欧了?”

夏初看到是林凡也是一喜,随意安慰了几句,就拉着林凡到了一边苦着脸说道:“林凡学长,你是专门来看我的笑话的?”

“哪里有笑话啊,你可是英俊潇洒的罗密欧啊,还有女扮男装的角色置换是不是老万出的主意啊?”林凡指着台下的万大田说道。

“老万?林凡学长对于万老师知道多少?早知道他这么严厉,我肯定就不会来了”夏初道。

林凡:“哎,你别不惜福,在我们学校谁不知道老万是个宝贝,你们能被他骂是你们的荣幸,我倒还想呢,只是没有机会啊!”

夏初:“林凡学长,你这话是吹牛的吧?”

林凡:“真没有,这老万可牛着呢,当年他可在人艺待过,经他手调教出来的剧目大部分都上了市里的电视节目,你们可别不知足了!”

夏初:“你这话真应该早些讲”。

夏初指着刚才那男演员道:“他不想干了,说什么男扮女装很丢人,而且万老师要求又太高了...”

林凡:“这可就难办了”。

台下,万大田听见那男生要撂挑子,顿时他又火冒三丈起来,他指着那男生的鼻尖骂道:“演不了,就走,在我这儿浪费半天时间干什么!多的是人要来演!”

万大田环顾四周一圈,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夏初身旁的林凡,他指着林凡道:“就你了,你来演朱丽叶!”

林凡的表情呆滞了。

“亲爱的朱丽叶,我们上台吧”夏初笑笑,推了推林凡让他上台去。

林凡手里还拿着一本《挪威的森林》,也被夏初拿过来放到了一旁,她递给林凡一页对白,说道:“边看边念,先把握情感”。

万大田:“这位同学先对着台词念一遍试试”。

林凡平复了一下忐忑的心情,用沙哑的嗓音念道:黑夜赶快展开你的帷幕吧,遮住夜行人的身影。黎明赶快来临,带我离开这个充满权势斗争的城市。阿门。

念完这一句对白,林凡就停住了,他目不转睛的盯着台下的万大田,想要从他口中获得一个肯定,只是那高深莫测的脸庞上什么也没有,除了一双紧闭的眼。

“继续”万大田说道。

“啊?”

“叫你继续念台词”夏初掐了林凡一下。

林凡:你爱我吗?我知道你会说是,我相信你的话。可你要发誓,你的心不会像天气一样善变!

林凡抬起头看了一一眼仍然紧闭着双眼的万大田,只能又挑了一个长句接着念:小时候,看着满天的星斗,当流星飞过的时候,却总是来不及许愿,长大了,遇见自己真正喜欢的人,却还是来不及。哦,罗密欧,只要你发誓做我的爱人,我便不再做卡布莱家的人。罗密欧,你为什么是罗密欧*蒙太古?你的姓氏是我的仇敌,如果你不姓蒙太古,你依然还是你。哦,我的爱人,你愿意放弃你的姓氏和我远走高飞吗?不,这对你来说太难了...

这一段话,已经费尽了林凡所有心力,而台下万大田却依然一动不动。

缓了好半天,万大田才开了口,他叹了一口气道:“下来吧,今天就到这里”。

林凡心中忐忑,不知道刚才是哪里不对了,而夏初也是瞠目结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等万大田收拾好东西,一个人默默走出了礼堂,林凡仿佛虚脱了般,看着夏初道:“早知道演戏这么累,说什么我也不会赶鸭子上架!”

夏初点头,说道:“我觉得你念的很好啊,可能是万老师另有安排吧”。

林凡:“还是算了吧,我没有那个天赋!”

说完林凡转身拿起了那本书,就准备回宿舍。

而夏初也是急忙跟了上来,当她看到林凡手里的书时,问道:“这书是谁介绍你读的?”

“别人”林凡不愿意说是赵一霖。

“哦”夏初看着林凡的神色,似乎明白了。

两人一路走着,谁也没有说话,快走到一号楼的时候,林凡终于决定开口说些什么,却发现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从夏初和赵一霖进大学那天起,林凡所有的心思就都放在了赵一霖身上,当然中间还杀出了一个叫“初夏”的网友,只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最后的结局早就已经注定了。

谈喜欢容易,谈爱太难。

夏初:“其实我们都看得出来你喜欢赵一霖”。

林凡侧着身子,惊讶的看着夏初。

夏初:“喜欢就去追,不要有太多顾虑”。

林凡:“这都是谁和你说的?季白?还是别的人?”

夏初:“没谁,我只是给你一个建议”。

说完,夏初转身进了一条小道,而在小道的尽头正是她和赵一霖所在的宿舍大楼。

林凡看着夏初远去的背影,突然想起了刚才念过的台词:

黑夜赶快展开你的帷幕吧,遮住夜行人的身影。黎明赶快来临,带我离开这个充满权势斗争的城市。阿门。

只是这里没有权势斗争,有的只是自我的挣扎。

林凡站在赵一霖她们宿舍大门口站了很久,来来往往的人都看着他,他也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

只是到底是他看到的真实多一分,还是他们看到的真实多一分,这谁也不清楚。

直到月色低垂,林凡才回到了宿舍,而季白却早已经睡着了。

林凡拍醒了季白:“哎,你说放弃一个人难,还是让一个人走进心里难?”

季白傻傻的看着林凡,陷入了沉思。

林凡告诉季白,他放弃了。

赵一霖不是初夏,初夏也不可能是赵一霖,而且我要重新开始,开始一个新的生活。

季白都只是默默点头。

林凡说:“你至少要说点什么吧?”

季白却依然不作声。

林凡叹了一口气,拿起《挪威的森林》打算出去还书,在宿舍大门口他碰见了一个女孩子。

林凡觉得眼熟,而那个女孩子也盯着林凡在看。

还未等林凡开口,那女孩已经喊了一句:“林凡学长”。

“你,你是那个谁?”林凡想不起来她的名字了。

“是,是我,我是刘晴”。

林凡看着面前这个身材匀称的女孩觉着有些不可思议,他可记得第一次见这女孩的时候可是一个大胖妹,现在这才过了多久,她是怎么减到如今这身段的?

林凡:“嗬,你是来找季白的?”

“嗯”。

“那你进去吧,307宿舍,就他一个人在,现在是五点整”林凡看了看手机,接着道:“我晚上大概十点左右回来,你看时间够了吗?”

“够了”。

“那你们好好的”林凡憋着笑,好容易走出了老远,当他亲眼看见那叫刘晴的女孩进了宿舍,他才赶紧给季白发了个消息,就六个字:“杜蕾斯在抽屉”。

林凡这会儿心里已经乐开了花,但是最让他费解的还是那女孩的减肥之路。

她要是肯把自己的减肥经历写出来,肯定会赚大钱!

林凡正低头笑着,却不巧又遇见了夏初。

夏初对林凡道:“有好事?”

“有啊”林凡忍不住就要告诉夏初,季白的一场艳遇,可是他想了想还是憋了回去道:“没事,没事,我看你今天脸色不错,你也遇见什么好事了吧?”

夏初:“不是,我是从小礼堂跑过来的,累的”。

“那么着急干嘛?”

“专程来找你的啊,万老师已经在礼堂等着了,还带了一个外校的什么编剧过来,快跟我回去”。

“万老头找我干嘛?”林凡带着疑问跟着夏初到了小礼堂。

一进门,万大田就迎了上来,在他身后还跟着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

“万老师,你好”林凡毕恭毕敬道。

“别说那么多了,快,快上台,夏初,把稿子给他,你配合他再试一次对白”。

“这...好吧”林凡知道万老师是戏痴,也就随他了。

夏初:你知不知道,我一直在骗你!

林凡(剧烈的咳嗽了一声,理了理嗓子):骗就骗吧。就像飞蛾一样,明知道会受伤,还是会扑到火上,飞蛾就这么傻。

继续...

夏初:你真傻!

林凡:对啊,我就是这么傻,从爱上你的那一刻开始,我的智商就已经成了负数,我像个傻子一样爱着你,只是想求求你,不要放弃我们这段感情,离开了你,我该怎么办?

夏初:能怎么办?你和我之间,像是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你放手吧,放我走,你才会遇到更好的人。

林凡:你觉得在错过你之后我还能遇见更好的人了吗?不能了,因为我已经丢了心,你在哪儿,我的心就在哪儿,你走了,我的心也就没了。只有遇见你,我的心才会跳动,所以你让我放手,让我放你走,这是对我最残忍的一场审判。

夏初还欲继续,台下的万老师却已经拍起了手。

林凡放下稿子,深深呼出了一口气,跟着夏初走了下去。

他的情绪已经被那寥寥几句台词给勾住了,这是什么剧目?这是面前这个编剧写的吗?

林凡心中充满了好奇。

万大田当然也看出了林凡脸上的表情,他笑着介绍道:“这位是牛迸大编剧,很多经典剧目都是他写的”。

“这本也是?”夏初好奇道。

“嗯”万大田点头。

林凡:“牛老师,您太棒了,虽然我才念了这几句,但是那份情绪却已经进入了我的心智,就像一块石头,突然压在了我的心头上”。

“哈哈,小朋友夸张了”牛迸笑道。

“来,坐下说,坐下说”万老师示意林凡他们都坐下来。

万大田:“我也不拐弯抹角了,我最近和老牛在准备一个话剧比赛,找了很多人来试戏,但是都不满意,那天晚上突然瞧见了你,我就觉得你身上有股力量,这才叫了老牛来见见”。

万大田:“而今天,老牛,人已经见到了,你还满意吧?”

牛迸:“满意,就像你说的那样,在这孩子身上我瞧见了江云帆的影子,有一股劲儿!”

“可是,我并不是话剧社团的人啊!”林凡可不想浪费这个功夫。

“咦?”万大田疑惑的看着夏初。

夏初:“万老师,林凡学长确实不是话剧社团的人,那天他是来看我的”。

万大田:“哦,既然你不愿意那就算了,我和老牛再找其他人,比赛最后是有奖金的,我想应该人不难找吧”。

看似无意的一句话,却落在了林凡的耳朵里。

林凡:等等,我虽然还不是咱们话剧社团的人,但是我的梦想就是有一天能站在十万人的舞台上表演,如果有机会的话,我很愿意表演!

牛迸被林凡这急转弯给逗乐了,他不停的说道:“这小子有前途,有前途”。

万大田也哈哈大笑,轻轻拍了拍林凡的肩膀道:“你先把台词拿回去好好看看,明天晚上七点起就在小礼堂排练,我和老牛还有事,先走了”。

看着他们走出礼堂,林凡才叹了一口气,他转过头去看着傻傻看着他的夏初问道:“夏初,你怎么了?”

夏初:“林凡学长,我觉得你是个戏精啊!”

林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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