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歲是年
若干年前的一个圣诞节，我刚来到这座散发古色古香的城市，我没有意识到将会发生什么，就好像李小龙刚开始到美国时候的那样，虽然心中充满了抱负与理想，但现实总是现实的，你可以无所畏惧与不屑一顾，但某一天直面着你的就是这些零碎的现实波片，你终究无可逃避，你终于承认了这些现实。
许多人都说往事不堪回首，回首过后泪流满面。其实所谓的往事不也都是平凡事罢了，只是相比较而言，你心底更加在乎。在你心底所谓的那些往事，是一处再也不会轻易泛起涟漪的记忆，你留在心里，有时候想想就会动容，总有许多东西会渐行渐远，只期望在我们心底最初的那份执念永远相伴。自己不负自己，也许就是自己对一生最大的交代吧！
平安夜的那天，我与你相伴走在这座城市的大街小巷，那年那天没有那么浓的霾气，更不会有那么“美的”色彩，也不会每个人都戴着口罩，似乎危险的魔鬼正在悄然来临。那天天气晴朗，街头的光也清晰，好几处商场里都盛装打扮了一番，当然都是圣诞主题的。就这样相约走着，之后又来到了夫子庙这边的教堂，想和你一起感受一次西方平安之夜的魅力与神圣。到底是神圣的，因为无论我们故作镇定的怎么样，我们当时的心中总是感觉到了一个非常严肃的地方，就好像大年初一早上，父母觉得你最好一句话都别说，老老实实吃早饭。
一到教堂门口的时候，从远处就看到那里熙熙攘攘，走近看了才知道，都是排队等着进入教堂的年轻人，多数也是成双成对的。外面的天气依旧寒冷，虽然圣诞的热闹氛围拥裹着每一个人，但是很明显，好多人哆嗦着下巴，但是似乎这些都不能掩盖他们渴望的眼神。在他们年轻的心中，这里就是最神圣的地方，只能静静地等待着，然后抬头看看头顶上的十字架，就是最好的慰藉。
我与你站在长长的队伍里，你披肩着长发，不长也不短，健康的黑色素犹如一个个小精灵，在你的发丝里筑巢，看上去多么的亮丽。你偶尔转过头来，说着你的愿望，说的时候，两眼一线，只看到微笑的脸庞。红色的大衣扮你如一朵花，却不显多么华丽，大方、简洁，适合你这个最好的年纪。我与你说说笑笑，似乎关乎理想的都伟大，似乎关乎时间的都懵懂，似乎关乎结局都来错了地方。当时我们还没想到会走到这一步，不过最后还是来到了这里，你的人来人往，多数会演变一段段擦肩而过罢了，到最后也许也只限于此。
这是夫子庙旁的圣保罗大教堂，据说是南京第一座正式的基督教礼堂，哥特式建筑风格淋漓尽致的在这里被铺染，藤蔓的枝节缠绕住了这座古老的建筑，让人很难看清它的样子，就别提里面的装饰了。最高处的十字架正对天空，诉说着每一个过往。八十多年的时光里，走了多少人，又迎来了多少人，只有它知道。
一个多小时后，我们进入到了教堂的里面，坐了满满的一屋子人，每个人都面露轻松的笑容，也都很安静。前面的台上放着关于圣诞的视频，偶尔会有人唱歌，也都没有听懂，我们就这样干巴巴的坐在里面，就像坐在一艘“诺亚方舟”上一样等待抛锚起航，静静地等待着新世界的到来，静静地等待着新的朝阳的升起。似乎来这里并没有什么实际目的，连感受一下氛围似乎也不算，我们来到这里的唯一目的，就是有着相互的陪伴。后来想想，如若没有彼此，也就不会来到这里，似乎再神圣的教堂也不会有交集。有时候许多事情你去做了，唯一的原因，你在那里！
当许多人在唱着赞美诗的时候，我唱起了你，那时候我确信我的心声，就好像确信已有的每一个真理。可是现在不同了，我突然意识到，圣诞这个外来的东西正侵蚀着我们曾所独有的节日，那种感官氛围正被外表的虚化所收买，正被一层一层剥离，似乎到了危险的境地！
走在大街小巷，有一点常识的店里都会放一棵圣诞树，树上也会挂几个礼物包，有情趣的还会写上几个便签，上面写着自己的理想、自己的祝福。只是绝大多数的圣诞树是假的而已，只是虚有其表罢了。偶尔在哪一个店的拐角，还会看见圣诞老人，也在那扭动着屁股，招摇着手势，凑近了看才知道，只是一比一巨大的人偶罢了，一直微笑的面孔，不说话不发礼物，犹如一尊石像。看到圣诞在城市虚有的繁华，内心不免一寒，每年的春节正失去这种魔力！看到朋友圈有许多人觉得一脸疑问，我也是，和一个朋友聊起关于这些，也都觉得不可思议，西方的正慢慢东方化，然而东方的、本土的正渐渐消失，不知道最后去向了哪里？不知道最终是否会死去？
现在似乎很少有人会告诉我们春节有哪些习俗，没有人告诉我们这些习俗的故事，也没有人像一个故事慢慢讲给我们听。鞭炮声在这座城市消亡了，是因为自身的原因，各种物质丰富的今天，似乎也再也找不到自己最热衷的事物。
你在慢慢老去，许多东西也在慢慢消亡，当某一天有人回忆起，是否会想起你，用心制作的汤圆、糕点？
年味淡了，感情淡了，连那时深信不疑的味感都淡了，圣诞终究不是你的圣诞，你以为有棵圣诞树，有一个圣诞老人，有人送个苹果就是圣诞了，这是错的，因为再怎么样，他的根不在这里，他命系着的也不在这里！你可以摇摇摆摆毫无顾忌，但某一天有人问你的时候，说圣诞是什么节日啊？你的回答：十二月二十五就是圣诞啊！问春节有什么习俗的时候，你想了会然后义正严辞地说中央电视台春节联欢晚会啊！
这一天热闹的街角，你是否有所不适？有所回忆？有所感慨？记得若干年前的家乡，白雪皑皑，一家人围着炉火，就热闹了所有街角！就温暖了所有心肠！
你正在失去的，某一天会绝迹，你再也难以体会，你庸庸碌碌，觉得就衣食饱暖，却不知你多么可怜，身在这虚华闹市！
2015.12.2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