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晋惠帝很真诚的问道,他们为何不去吃肉粥呢?千万不要怀疑晋惠帝的真诚,他的疑问是发自肺腑的,因为他跟他的子民早已不生活在同一层面,他自己又如何能理解底层子民们的真实生活呢?
历史的车轮咣咣继续前进,一群拖着长辫子的人战战兢兢地望着停泊在河口的那艘钢铁怪物,有几个人开始窃窃私语:
这么重东西竟然能浮在水上,也真是奇了。
你说它这么重,风也刮不动它,它要怎么在水里走呢?
你傻啊,牛马在河岸上拉不就行了。
……
现在的眼光看来,这帮拖着长辫子的人还真是愚昧。但他们有错吗?与西方社会的文明先进早已不在一个阶层上,处于底下一个阶层的清帝国人,没有接触过这些东西,哪有怎么能怪他们愚昧,怎么能要求他们懂这些呢?
视线转移到19世纪的美国西部。一群印第安人在围观一个袭击了白人的印第安人,他正被白人警察抓起来,所有印第安人都认为他会被杀死,但是过了好久,他又回来了。他炫耀似的,向当地的印第安人说着外面的世界,铁的轮船、高高的大楼、每天能吃到肉和没见过的食物、而且一人一间房子不用干活。他说了一大堆,印第安人像听天方夜谭一样。围观者中一个年轻的印第安人心动了,他把他的计划告诉了自己的父亲,因为他也想去闯世界,想看看那个印第安人口中诉说的一切。于是,他同样袭击了一个白人,这个白人在他看来很奇怪,在树林里观察和搜集各种鸟类(他不懂得那个白人是个鸟类学家)。他把白人杀死了,然后等着白人的警察前来带走他。白人警察来了,但是没有带走他,只是把他带到当地广场上,然后绞死了他。因为,上一个印第安人杀死的白人是个越狱杀人犯。
不同的阶层,固守着不同阶层的规则,延续着各自阶层传承下来的意识。当两个不同阶层的群体首次相遇的时候,处在高一个阶层的群体,会不自觉地产生一种优越感,就像白人第一次在非洲见到裸体的黑人一样,他们不光嘲笑,还要把他们抓起来当奴隶。而低一个阶层的人,面对高一个阶层的人的时候,会不自觉的抵触,会运用旧有的体系去应对,但往往这个时候就会产生问题。低阶层群体的人会觉得自己这么做理所应当,而高阶层群体的人,往往会大笑着指责他们愚昧无知,像对待一个傻瓜一样。
于是,西班牙和葡萄牙的殖民者首次踏上美洲的时候,心安理得的杀着当地的土著,因为杀死一个土著比杀死一群蚂蚁还要容易。再于是,国内的一些人,嘲笑、批判着贫困地区的人,对他们的言论、行为、习惯评头论足,言说着这些群体的愚昧和无知,内心里想着的是,这些人怎么不都死光呢?
这就是生理上的杀戮和精神上的杀戮。
幸好我们的老天爷,我们的佛祖,我们的上帝,我们的安拉,我们一切一切的高高在上的神,他们处在更高的一个阶层,他们须臾之间掌握着所有生灵的命运,他们不会像那些觉得自己高高在上的人一样,他们不会想着把你我杀死。他们知道我们都是有原罪的,他们掌握着不对称的主动权,让你我在世上活着救赎。我们不了解神,我们看不到神,这是我们每个人都需要面对的最终极的不对称。
为何比神低很多的人,却不明白不对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