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那年的暑假,我过得异常艰难。
我并没有别人结束了高中三年所有的如释重负,也没能想着去哪里哪里旅游去放松身心、去哪里哪里海吃海喝一顿来犒劳自己,相反地,我像蜗牛一样每天依旧背着重重的壳不停而缓慢地往前行走,心里只有苦涩在翻涌。
两个多月的假期,于我而言,是那么漫长,漫长到我每天都在眼巴巴地数着日子的进度,却按不了时间的快进键。
那是高考的第二天,我正在闺蜜家,打算与她好好聚聚,然而妈妈却在中午打电话催促我回家工作。
我跟她说,妈,刚高考完,你让我歇两天吧。
我妈却回答我,这边在赶货呢,做不了几天的,过后就可以休息了。
即使万分不愿意,也容不得我拒绝,我就这样匆匆忙忙地回家,又匆匆忙忙地工作。
那是漫长假期的开始,我跟一群中年阿姨们一样机械般重复着手中的工序,忍受着从铁皮屋顶不断传下来的腾腾热气和似是永无止尽的枯燥无味。
一个星期后,当结束了这工作,我便毫不迟疑地往我闺蜜家跑,说真的,我是一刻都不想呆在家。也许是温暖的亲情变了味,让冷淡充斥着家里的每个角落,所以窒息的感觉令我总想要逃离。
我和家里人关系变得不好,是从高中开始的。因为叛逆,因为家人不理解,使我性格复杂多变。我在学校可以开朗、上进、乖巧,在家就是表现出最差的一面,沉默、麻木、暴躁。而我越是这样,他们待我的态度就越恶劣,明里暗里跟街坊邻居说我的不是,而他们越是这样,我就越叛逆抵抗,也更迫切地需要从外界找到可以支撑的力量,依靠的肩膀,还有久违的温暖。
所以,我早恋了。但我很努力地保持着学习与爱情天秤的平衡,于是到了那个高三的暑假,都与他在一起两年了。每每向他诉说我在家中受到的委屈,他简单的话语都能安抚我的情绪,虽然在实际行动上并没有做很多。
只是在那个暑假,这些都被现实打击的千疮百孔,最终灰飞烟灭。
我在闺蜜家中住了大半个月不肯回家,因为如此和家人也闹得很僵。但自己又觉得不能这样无所事事下去,就拜托我一个异性朋友去工作的时候顺路载我一起。
刚开始,我瞒着他说,我自己骑自行车去工作的。我很了解他,很不能接受我这么近距离的跟异性朋友在一块,哪怕只是很单纯的载一程。
电话那头的他听了也没多考虑什么,就信了。
没过几天,我就跟他坦白了,并告诉他我的无奈和苦衷。我相信那时候我讲得连自己都动容了,他还是没能理解我。他狠心的把电话挂了后,一个多月对我不理不问,也没有任何消息。
那种感觉比凌迟还要难受。就像我抱着摇摇晃晃的浮木在漫无边际的冰水中苦苦挣扎,他却面无表情地在岸边冷眼旁观,仿佛我撒了一个弥天大谎,或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气得他最后拂袖而去。
那一个多月,改变了太多了。他抽身离开,我感觉心里某处像是坍塌了,让我没有力气再与家人对抗下去,没过几天我就妥协回家。
听他们的话,我又回到工厂打暑假工,只是工作环境比上次还要糟糕,厚重的木屑到处纷飞,呛的我眼泪直流。每天做得灰扑扑脏兮兮,工作时间都是十个小时以上,最久的一次,是从早上八点到晚上十二点,整整十六个小时。
那时除了对他的埋怨,每天更多的就是盼望时间快点过去,快点结束这苦逼的日子,或者让我休息一下,哪怕一天都好啊。
可时间偏偏就是这样,你想它快点过,它非要慢慢来;你想它慢动作,它仍走得飞快。其实时间来来去去都是无增无减,只是我们总是以为用意念就能把它改变。
不久后我做了一个看似对我很残酷的决定。我在我与他相恋两年两个月零两天的七夕时,选择和他分手。
我不知道他有多难过,但我知道他没有挽留。我曾为我这个决定懊恼过,也曾庆幸过,最后坦然地接受了生命中所有的离别与相逢。
后来,在大学的时候,遇到了另一个他,让我所有的委屈终于有处安放。
就像你在大雨滂沱中行走,突然头顶上出现了一把伞,即使全身上下早已湿漉漉,眼里含的晶晶亮不知是泪还是水,可你仍是感激他在你最艰难的时光里出现。
虽然他不是很好很好,你也不是很好很好,但是你们在一起后一切都会变得很好很好了。
他会在他力所能及的范围给你最大的满足和快乐,而不是看你每天灰头土脸无能为力还无动于衷;他会在平淡日子里想方设法给你惊喜,而不是任意地让生活日渐无趣下去。
遇到这样的一个人,是未曾想到的幸运降临。
所以,无论什么时候的你,无论什么时候想谈一场恋爱,请和能让你过得好的人在一起,不需要很有钱,不需要有多帅,不需要有多高。只是当我需要你的时候,不要无声无息地消失,而留我一人面对那么多无能为力的事情。
因为那跟自己一个人有什么区别,爱情也只是可有可无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