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学校回来时,经过了那间被风吹日晒的小土坯房门口,四周杂草丛生的,隐约可见一丝丝微弱的灯泡光,唯一能看得清楚的是那孤独的背影。
符筱筱目不转睛的盯着背影看,生怕错过什么似的,由于太过于投入以致于停滞不前。陆晨回过头来摸了摸她的后脑勺儿说道,“看什么?走了。”
她这才从此情此景中回过神微微的愣了一下,看着陆晨问,“这里只有她一个人住吗?”
陆晨耸耸肩看着符筱筱说,“是的,听这里的孩子们说,这个老人很怪异。”
符筱筱听到这里,好奇心一阵作怪,让她忍不住开始了一通胡思乱想。此时的天已经黑了,路上阴深深的冷,似乎让人有种刺骨的心寒。
回来后,陆晨看着她一路上心事重重的模样,便扶着她坐在了炉坑边看他烧火做饭。
符筱筱双手托住腮边,安静的看着陆晨生火,随后开口说道,“你以前在国外都是一个人生活吗?”
此时的她极力的想要转移话题,生怕自己会忍不住回放刚刚路过时看到的那个孤独的背影。
陆晨抬起头,用那双沾满灰尘的手挠了挠头,嘴角微微扬起的看着她说,“是的,我很早就学会独立了。”
乡村的夜晚,一片寂静,外面蟋蟀的叫声清晰入耳,皎洁的月光透过低矮的窗户照射在泥地上,夜的香气弥漫在空气中。符筱筱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眠,思绪由从前到现在,不停的晃荡在自己的脑袋里。
她很想了解这里每个人的故事,迫不及待的想去给予他们温暖,但却又觉得有点操之过急了。转过身看了眼对面角落里正睡得深沉的陆晨,嘴角不禁露出了微微的笑意。
符筱筱有十几年没有见过老鼠了,眼下耳朵不断传来一阵吱吱声,吓得她睡不着觉,她紧紧的抓着单薄的被子,浑身难受的卷缩成一团,生怕惊动了睡得正熟的陆晨,她咬了咬牙忍住不敢惊叫。
不知什么时候睡着的,醒来时天已经亮了,陆晨面带微笑的示意符筱筱去刷牙洗脸。在这里水要用水桶去附近的古老小井里面取,一大早陆晨便起来取好水,做好饭了。
看着简单的小米粥,或许是因为陆晨做的,所以符筱筱边吃边流露出甜蜜般的微笑。
“吃完饭,带你去田里帮小李的父亲锄草。”陆晨抿了一口小米粥,正儿八经的说道。
“锄草?你会吗。”符筱筱一脸疑惑的看着他说。
“什么都可以学的,只要你想做。”
由于是周末,所以孩子们今天都在家里帮忙做农活。随处可以见的是三五老人坐下树下闲聊,尽管日子过得清贫,但那一张张写满皱纹的脸庞,笑容看起来如此的真诚可爱。
符筱筱本以为经过一夜的熟睡,她可以本能的忘掉昨晚老人那孤独的背影。但她却还是在见到这些慈祥的老人时,想起了那个让她内心微颤的背影。
她把手中的帽子扔给了陆晨说,“我去转转,等一下再过来找你。”说完转身朝老人的住所大步走去。
“不要乱跑,这里的路你还不太熟悉。”陆晨还来不及说完,符筱筱的身影便已经渐渐模糊在他的视线里。
慌乱的跑到门口时,符筱筱突然愣住了,老人手中拿着一张照片,眼神扑所迷离的看着她,她若大的脸庞已经被皱纹填满了,嘴角扬起时,隐约可见门牙掉落的空洞。
她脑海中想起了曾经在敬老院时的李奶奶,她就像是被遗弃的孤独者一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任由岁月无情的洗刷掉她曾经来时走过的路。
她慢慢的往老人身边走过去,突然,老人大声训斥道,“不要过来,再过来我就死给你看。”
符筱筱被老人带着沙哑的威胁声吓住了,她呆呆的站在那里,随后隐约感觉到了自己唇齿间有点粘稠的咸,原来她自己并没有发觉自己咬着嘴唇,嘴皮破了,血水流出来浸到了她洁白的牙齿,像污垢。
她连忙摆摆手轻声细语的说,“不要怕,我不会伤害你的,我只是想要跟你聊聊天。”
“我不需要你们同情我,该走的都走了,再也没有谁会回来了。”
老人的话,让符筱筱浑身难受,内心更是掀起一片惊涛骇浪般的搏斗。
这里的天很蓝,日子很艰苦,而这里的人活得似乎也很煎熬。符筱筱的情感不知不觉的被老人带入到了她的经历中,她努力说服自己去走进老人的心,虽然给予不了物质上的帮助,但至少能抚慰那一颗孤独与戒备的内心。
时间就好像被凝固在这里,符筱筱一脸心疼的看着眼前的老人,此时的她正在喃喃自语道,由于说的是一口地道的本地话,所以也听不清她具体说些什么,就只能好奇的等待着。
等了好久,身后传来了陆晨熟悉的声音,符筱筱回过头看了四周,没见着他的身影,正要转身之际,陆晨气喘吁吁地跑过来了。
“你怎么跑这里来了?我以为你走迷路了。”
“在这里怎么会走丢呢,再说了,我还不至于笨到不懂得问路吧。”
“她这是在干嘛呢。”
“不懂,就只是在不停的自言自语,我也听不懂说些什么。”
“不要过去,我去叫小李过来,他应该听得懂。”
就这样,符筱筱乖乖地站在原地等陆晨,她想此时唯一最好的沟通方式就是需要找一个听得懂本地话的人来帮忙翻译了。
等了一会,她再也按耐不住的坐在了门口边上的石头上,手里玩弄着花草,思绪却早已飞远。没想到,原来想要帮助别人并没有那么容易,不仅仅因为有隔阂,更多的是那些长期住在这里的孤独者早就对亲人失去了信任,他们把自己的内心封锁在孤独的世界里。
回过神,她四下里望了望,远远的便看见了陆晨那阳光潇洒的身姿还有小李那沾满泥土的小脸蛋,晃悠晃悠的朝自己走过来。
“姐姐,这个奶奶没有人敢接近她,我也有点怕。”小李惶恐的看着头发凌乱的老人拉了拉符筱筱的手说道。
她安慰的说,“没事,你听听她在说些什么,姐姐去跟她聊聊,你不用害怕。”
兴许是看符筱筱没有离开,老人放下了戒备的心,说了句,“都走了,再也没有人会回来看一眼我。”
符筱筱坐下来陪着老人聊天,得知老人有三个女儿,两个儿子,但是因为家里穷,他们离开后便再也没有回来过了,老伴走后就只留下了她孤身一人。
说着说着,老人任由眼泪浸湿了长满皱纹的脸庞,究竟是什么让老人的子女这么多年不愿回来看她一眼?一阵狂风刮过,庭院里的落叶飘落下来,树枝在空中摇荡。
符筱筱满怀疑虑地倾听了一会儿,这时的陆晨跟小李见状也走进来了。在这以前,从没有人会进来看一眼这个孤独的老人,这个被孤独填满内心的空巢老人。
老人用极忧郁的声音抽泣着,就好像这一刻她找到了倾诉的人,所有的孤独与压抑都在这一刻倾泻出来。此时的村子静悄悄的,就连树枝好像也在同情着眼前这个面容憔悴的老人。
符筱筱抬起头时,不经意间眼神碰见了陆晨那忧郁的神情,她瞬间更迷惑了,他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