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故事纯属虚构
1
阳春三月,生机无限,到处山花烂漫,青峰山上桃花开得正浓,花开朵朵,如含羞的少女,花香传十里,醉人心扉。
山顶上青烟缭绕,钟声阵阵,那是一个道观,青云观。
钟声消散,从桃花林里钻出四个晨练的道童,最小者才十一二岁,最大的一个已经快二十岁了。他们身穿天蓝色道袍,三人手握宝剑,最大者拿的却是戒刀。
一个小道童问:“云大师兄,大家都练剑,你为何喜欢练刀?“
云大师兄自是最大的那个,他叫玉云,是青云观上的大师兄,其余三个师弟分别是玉雾,玉缭,玉绕。青云观里一共有五人,除了四师兄弟外,就是师傅玄机子。
大师兄玉云解释说:“刀法势钧力沉,适合大开大合,正合我意。而你们年小,适合练轻盈飘忽的剑法,等几年后你们长大了也会喜欢上刀的。”
说话间,他们回到了大殿,师傅玄机子端坐正中,四人连忙行礼拜见过师傅。
玄机子手执拂尘,待得四个弟子都坐下后说:“我夜观天象,发现煞冲主星,天下必有劫难,应该就在近期,只是我道行不够,没能参透天机,推算不出具体日期。”
玉云行了个道礼说:“师傅,可有弟子能帮得上的忙?”
玄机子说:“玉云,你在青云观十几年了,你天资聪颖人又勤奋,道行已有小成,武功也有小成,差的只是火候和经验。现在天下渐显乱象,你且下山去游历一翻吧。”
玉云恭敬地说:“那么请问师傅,我当何时去?何时归?”
玄机子说:“你且去收拾一下,等会就走,应回的时候就回。”
玄机子带着三个小弟子,把玉云送到半山腰,这里有一个凉亭,叫做离别亭。
玄机子对玉云说:“无量天尊,你下山游历,当应紧记道家五戒,勿要犯了过错,多行善积德,多容忍。”
道门五戒是指:一不杀生,二不偷盗,三不邪淫,四不妄语,五不饮酒。这五戒不论在道观或游历皆要遵守。
玉云问:“如果忍无可忍呢?”
玄机子说:“忍无可忍,就无须再忍,除恶亦是行善。”
玉云拜别师傅渐行渐远,玄机子在身后自语自言地说:“玉云,你命中带劫,能迈过去自是道门中人,迈不过去,你也终是凡尘中人。”
2
玉云是个孤儿,听师傅说十六年前青峰岭东四十里的云家乡一带发生洪水,死伤无数,玉云就是在那里被玄机子抱养的,当时他仅仅两岁,随身之物只有一块玉牌,上面刻着一个云字。
至于亲人,一直毫无线索,或者在那场大水中已经失散或不在了。
玉云紧了紧腰间的戒刀,大步前行,他已经离开道观两天了。虽然二十岁了,但他自小被师傅抱养在青云观,下山的次数寥寥无几,对外面的世界觉得很新鲜,总被无数的东西吸着眼球。
前面五里就是县城了,想必更热闹吧。师傅说外面渐显乱像,但他没有看出来。市面依然热闹非常,到处秩序整然,人人都尊纪守法,乱从何来?
虽然也偶尔有偷鸡摸狗之事,但那称不上乱啊,难道师傅道行退步了?想不明白。
赶了大半天的路,口干舌燥,见路边有个茶馆,玉云就打算去买几碗茶水润喉,顺便休息片刻。
茶馆里坐了两三桌十几人,正在高谈阔论。玉云点了几个馒头一壶茶水,就坐在窗边休息起来。
这时一个茶客大声说道:“你们听说了吗?北面的上饶县正在闹倭寇,那些倭寇凶神恶煞,心狠手辣,他们从海上来,所过之处尸积如山,血流成河,人畜不留。”
话音刚落,就有人跳出来说:“胡说八道,倭寇只在江浙一带行凶,什么时候在咱们福建出现过?小心我去衙门告你忧乱人心。”
又有另外一个茶客说:“听说真有其事,整个整个的村庄被屠杀,能侥幸逃脱的少之又少,那些倭寇身高三丈,头生尖角,力大如牛,凶残如地狱修罗,碰上实死无生。”
“上饶县闹倭寇是真的,罗总兵已经带兵北上去围剿了,就不知胜负如何。”
“呸,就凭罗总兵那些整天拿锄头的破军户,想剿倭寇,简直是痴心妄想,要说剿灭倭寇,还得是俞大猷将军,可惜他只在江浙一带,如果有他在咱福建,倭寇必定闻风而逃。”
玉云静静听着,心底暗惊,他久居青云观,对山下之事知之甚少,想不到倭寇如此猖獗,竟敢和军队对抗,这或者就是师傅说的乱象吧。
众人还在议论纷纷,忽听官道上传来一阵急促马蹄声,只见两匹快马呼啸而来。
快马在茶馆前急停,走进两人,一个管家打扮,一个小家丁。
管家叫道:“老板,来两笼包子,两壶好茶,要快,我吃过还要急着赶路。”
茶馆老板随口叫道:“好啰,老规矩,两笼肉包,两壶上等碧螺春,李管家里面请坐稍等。”看出来是老熟人了。
李管家和家丁就坐在玉云对面,看到玉云时明显愣了下,还深深注视了一眼。
李管家说:“小道士,请问师从何方高人?”
玉云随口答道:“无量天尊,我乃青云观玉云,家师玄机子是也。”
李管家明显一喜道:“有何为证?”
玉云从怀中拿出通碟玉牌说:“此乃小道玉牌,有家师印记,作不得假。”
李管家接过玉牌打量一番,大喜道:“果然是青云观道士,请问玄机子仙师可在附近?”
“家师在观中清修,已不问世事,敢问居士找家师何事?”
李管家听了明显有点失望,随即盯着玉云说:“既然玄机子仙师已不问世事,你可学到了真本事?可能捉鬼?”
玉云本想说世间无鬼,但又忍住了,如果说世间无鬼,那样会打烂很多同行道士饭碗的。
随即改口说:“家师本事通天,实未学到一二,但对付区区恶鬼自是手到擒来。”
李管家看了眼玉云腰间的戒刀说:“为何用的是戒刀而不是桃木剑?”
玉云说:“戒刀乃防身之物,况且心中有剑,万物皆可为剑。”
太高深了,李管家觉得这话玄机重重,仙家的事不是自己可以理解的,随即说:“道士既有本事,可敢随我去捉一次鬼?”
玉云艺高人胆大,当即答案下来,他坚信但凭手中有刀,就算地狱修罗也能镇压。
李管家匆匆用过茶点,拉着玉云就走,门口有两匹马,刚好一人一匹,至于随来的家丁,对不起,再想办法回去吧。
3
玉云骑马一路而行,了解到李管家乃三十里外林家堡管事。这林家堡主林进平乃本地员外,家财万贯,为人乐善好施,经常出钱修路铺桥,乃远近闻名的大善人。
林进平堡主膝下有两儿一女,大儿子是一介秀才已成家立业;二女儿年方十八,生得花容月貌,已许了人家,待闺候嫁;小儿只有十五岁,却是个武痴,整日舞刀弄枪。
这本是一个幸福之家,但两天前,发生了离奇恐怖的事,堡内莫名其妙出现了厉鬼的踪迹,这些厉鬼三更半夜出现,黑衫黑裤,飘忽不定,行踪诡秘。
堡主请了两个和尚来作法,但是两个和尚道行不高,捉鬼不成反被鬼伤。所以堡主决定派管家去青云观请玄机子道长,这才半路碰上了玉云。
玉云听了心中疑惑,难道世间果真有鬼?他追随师傅多年,捉鬼的道术没有学到什么,倒是武功练了一身。要是人他不怕,万一真是有鬼怎么办?不管了,先去看个清楚。
快马加鞭,旁晚时候就到了林家堡。林家堡位于一个山坳中,四周树木葱茏,风光秀丽,围墙只有一丈高,对玉云来说只要一跃就过去了,但现在太平盛世,对付乡间的小偷小摸足够了。
玉云和李管家刚到门口,就有几个家丁迎了出来,当先一个身材高大者说道:“李管家,不是说要去青云观请玄机子仙师吗?怎么才半天就回来了?”
李管家边走边说:“去青云观一个来回少说也要三四天,我这是刚好在路上碰到了玄机子仙师的大弟子,事急从权,故回来向家主稟报,由家主决定。”
李管家又吩咐一个家丁去向家主回报,然后带着玉云向堡内走去。
片刻功夫,已经进了堡中,但见堡内桃花满园,东一片西一片不知凡几,时值阳春三月桃花烂漫,花香扑面而来,玉云不由赞叹说:“好一片世外桃源,堡主真是个雅人。”
“道长过誉了,我一介粗人,哪里懂得欣赏什么花草雅事?这都是在下小女所为。”说话的是一个迎面而来的壮汉,四十来岁,生得高大威猛,满脸胡须像钢针,活脱脱一个猛张飞。
李管家连忙介绍,原来此人正是堡主林进平,在他身后还跟着一个书生秀才模样的青年,想来是他大儿子。
众人进屋坐下,自有仆人奉上香茶,一番寒暄之后,堡主说:“玉云道长,你既然是玄机子仙师首徒,想来也学了不少本事,不知对此间恶鬼之事有何看法?”
玉云谦虚地说:“贫道虽学艺未精,但对付区区恶鬼还不是手到擒来,但我观堡中光明正大,阳气充足,不像是沾上污秽物的景象,待我四处观察再下定论。”
堡主说:“好,堡内各处但凭道长察看,如有什么要准备的尽管开口。”
玉云别过众人,就开始四处行走,他倒是想看一看所谓的恶鬼是什么样。
待玉云走后,书生模样的青年说:“爹,你岂能允许一个外人到处乱逛,要知道女眷家属都在后园。”
堡主一挥手说:“无妨,玄机子仙师为人光明磊落,他的弟子想来也信得过。”
4
玉云刚转了个屋角,就听一个院子内传来了呼喝声,还伴随着阵阵棍棒破空声,肯定是有人在院内打斗。
玉云走到门口一看,果然见院中有两个人在挥棍相斗,一个十五岁左右的少年握棍主功,一个大和尚持棍招架防守,也不是打架,更像是练棍过招。
看到精彩处,玉云叫了声好,惊动了正在专心练棍的两人,纷纷摆手看来。
少年持棍一指说:“道士,你是俺爹新请来捉鬼的吧,看你腰间挂刀而非桃木剑,难道是练家子,来来来,咱过两招。”
少年说完挥棍就攻过来,也不问问别人同意不同意。只是招式真不错,木棍打得虎虎生风,棍影一片。
这点招式还难不住玉云,他侧身一闪躲过,右手一转就抓住了木棍,任凭对方怎么拉也拉不动。
少年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哈哈大笑:“好身手,小道士不如收我为徒吧。”
玉云淡然一笑:“你的招式已经很精妙了,差的仅仅是力量,而力量源之苦练,我也教不了,况且我是来捉鬼的,不是来收徒弟的。”
少年满脸失望,又是担心的说:“小道士,你若没有天师般的本事,最好不要去招惹恶鬼,昨晚请来的两个大和尚,有一个就伤于恶鬼之下。”
原来这少年叫林家杰,是堡主最小的儿子,旁边的大和尚,乃是昨晚请来捉鬼的两位大师之一,法号圆满,另一个受了重伤正在屋内。
据圆满介绍,恶鬼来去无踪,飘忽不定,时隐时现,不惧符术咒语,刀枪拳脚又打不着,他的师兄就是一时不慎,被恶鬼所伤,差点就丢了性命。
玉云惊异,这恶鬼似人非人,似鬼非鬼,当真捉摸不定,或者只有真正碰上才能判断出来,他决定全堡上下细细看一遍,看能否找到一些蛛丝马迹,林家杰自荐充当向导。
但是堡中阳光灿烂,没有丝毫阴霾的迹象,很快转到了后院,这里是林家堡女眷的内宅。
在经过一个宅院的时候,玉云停住了,从倘开的大门中传出阵阵诵诗声。声如黄鹂歌唱,婉转动人,那不是在诵诗,那是在歌唱,声似珠落玉盘,悦耳动人。
玉云抬头望去,只见一粉衣少女立于桃花之间,手持书诗正在诵读。这是个二九佳人,光看那背影就让人心生爱怜。
玉云怔怔盯着这少女的妙曼身影,忽然有一种悸动涌上心头,总觉得自己和这个少女很熟悉,就像冥冥中有一种牵连存在。
林家杰奇怪地看着玉云说:“小道士,你怎么啦,这是我家姐姐玉若,难道你以前见过?不对呀,我家姐姐从来不出大门,你也是第一次到我家,相见更是无从说起。”
林家杰的说话声惊动了桃花树下的少女,她转身向门口看来,目光与玉云碰了个正,四目相逢,两人就像着了魔证,像被施了定身法,同时定住了。
林家杰看了看自家的姐姐,又看了看小道士,心中一动狂跳失声尖叫:“像,两人太像了,就如一个模子印出来的一般。”
这玉若和玉云相貌竟然一模一样,如果玉云穿上女装就是活脱脱一个玉若,如果玉若换上道士装,就是道士玉云,单从相貌已经分不出来了。
玉云不知所措,玉若良久才用抖抖颤颤的声音说:“你是玉云哥哥?”
玉云只觉心有悸动,发不出声来。林家杰更是惊讶地说:“姐,你怎知道小道士叫玉云?难道以前见过面?”
玉若面色泛红,双眼不觉间泛起了雾气,她呜咽着说:“你一定是我哥哥玉云,我那失散了十八年的亲生大哥。”
林家杰听说,在突然想起,自家的姐姐玉若是爹爹从小抱养的,或许真是亲生兄妹也不定。但他也不敢肯定,转身对家丁说:“快去叫我爹爹来。”
5
堡主林进平来得很快,他刚见玉云时就有一种熟悉的感觉,现在见到两人,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了,他低声问:“玉云道士,敢问你故乡所在?”
玉云仍然像着了魔证一般,他喃喃低声说:“我从小被师傅收养,听师傅说,十八年前从四十里外的云家乡把我收养的,至于亲人是谁?在何方?实不知道。”
林进平听了激动地说:“那就绝对错不了,你应该就是玉若失散十八年的亲大哥了。十八年前云家乡发生大洪灾,刚好我经过那里,发现被放于大木盘中的玉若,那时候她还是出生没多久的婴儿,就抱回家收养至今。”
林进平又想了下说:“当时玉若怀中有一封血书和一面玉牌,说她有一兄长,只是被洪水冲散了。”
玉若这才惊醒的说:“对,血书尚在,玉牌也在,我就去取来。”说完转身向屋内狂奔而去,那脚步虽跌跌撞撞却又坚定不移。
玉云抖颤地从玉若手中接过玉牌和一封残旧的血书,只见上面写着:“云家乡遭洪,一家已失散,吾亦在洪水中受伤,自知命不久矣,现有吾女玉若,放于木盘中,望好心人收养,吾有一子名曰玉云,已于洪水中失散,其身上也有云家玉牌为证。”
玉云看了眼都红了,他再从怀中摸出玉牌和玉若的玉牌一对比,意然一模一样,连上面雕刻的字和花纹都像同一个模印上去一般。
再也没有什么疑惑了,这两人就是亲兄妹,失散了十八年的亲兄妹,十八年来玉若朝思梦想牵肠挂肚的亲人就在眼前。
两个失散多年的亲兄妹十八年后终于重逢,两个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心中的悸动变成了惊喜,那是十八年的血脉相道。
人逢喜事精神爽,当晚林家堡大排宴席,玉云喝了点酒,破了道家五戒之一,可是他不后悔,找到了亲人比什么都重要和开心。
但是他没有忘记自己到林家宝的原因,那就是来捉鬼的。
是夜,月黑风高,四周夜色重重。林家堡近处海边,离海也不过三十里地,虽然是三月阳春,但阵阵海风袭来只觉寒气逼人。
林家堡有一百家丁,现在手执刀棍埋伏于各处,今晚他们听命于玉云。玉云要捉鬼,但他既不画符也不念咒,他只相信自己手中的刀,他相信就算是鬼魂,亦可以一刀劈开。
深夜,玉云只觉远处黑影一晃即逝,紧接着一声惨叫传来,那是有由家丁遭了殃。
玉云身影一动,如黑色闪电袭去,但见一家丁已倒地不起,眼中充满了恐惧,但四周却不见任何人影。
玉云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忽闻身后传来一些细微声响,如不细察还以为是风声。玉云看也不看,转身就是一刀,那一刀迅若闪雷,刀锋所过之处,只有丝丝破空之声,这一刀太快了,快到连寒风都来不及躲被。
一声惨叫声传来,一个黑影慢慢从黑夜中显露出来,他断了一手,被玉云的快刀所伤,倒在地上正捂着断手痛苦地惨叫。
玉云还来不及上前察看,又觉身后传来破空声,又急又快,就像是埋伏的毒蛇袭卷而来一般。
来不及转身了,玉云戒刀一转,对准身后破空声方向就刺,同样迅若惊雷。
“当”一声刺耳的金铁相击声,紧接着又是一声惨叫,再一个黑影从黑夜中显现出来,这个黑影更惨,被玉云击中了胸膛,血不停地流,已是出气多入气少,眼看是活不成了。
连续三下的惨叫声,惊动了埋伏于各处的家丁,他们纷纷打着火把赶来。
无数的火把驱散了黑色,照亮了大地。只见地上躺着两个头发怪异,服装与众不同的黑衣男人,兵器跌落于地,那是又长又窄的两柄怪刀。
玉云确定,这两个是人不是鬼,而且是会隐形的武林高手。
这时有一家丁上前细看了一下,失声惊叫着说:“这两个是东瀛倭寇,是东瀛忍者,他们最厉害之处就是会隐身,怪不得我们一直找不到他们的踪影,还以为鬼魂作恶。”
堡主林进平也闻讯赶来,他指挥众人把两个忍者绑了,为他们敷上伤药,还派人连夜报了官府。他心头惊叹,自已的林家堡怕是被倭寇盯上了,今晚要不是有玉云在,只怕就遭了殃。
这一夜再也没有发生惊疑之事,第二天官府的审讯传来,果然是倭寇作恶,他们盯上了林家堡的巨额财富。
堡主林进平闻之寝食难安,对倭寇的恶行早有所闻,只不过以前听说都在江浙一带作恶,怎么就到福建来了?这可如何是好?自己堡中虽有一百家丁,看似声势浩大,实质都是一些拿着刀棍的壮民,用来对付如狼似虎的倭寇明显不够。
林进平思前想后,他对玉云说:“玉云道长,这次多谢你出手解救林家堡于危难之中,但若倭寇再次来袭怎么办?以现在堡的力量尚不足以自救,所以我希望你能留下来,成为林家堡的家丁教习。”
玉云两难,他是道士,这次下山,既犯了酒戒,又犯了杀戒,还不知师傅清楚后要怎样处罚呢。但如果就此离去也不能,因为林家堡中还有他唯一的至亲,他的亲妹妹玉若,如果倭寇再次来袭,林家堡不能自卫,那自己的妹妹岂不是也要遭殃。
他思索良久说:“我也希望留下,但这事要回去稟报师傅方可。”
6
玉云告别了林家堡众人,骑着双马急奔,他要以最快的速度赶回青云观。玉若把兄长送出十里,直到身影渐远终不可见,方依依惜别地转回,十八年的分离,一朝重逢,眼看又要分别了,心头万分不舍。
玉云跪于师傅面前,诉说自已下山后的经历,自已不但犯了酒戒,还开了杀戒,他要向师傅忏悔,向师傅赎罪。
玄机子良久才叹息说:“玉云,你尘缘没了,终不是道门中人,你且去吧。”
玄机子带着众弟子再次把玉云送到长亭,他知道,这一去他将会失去最杰出的弟子,二十年的师徒之情,就算是道门中人,也充满了不舍,道门只是修道炼性之地,却不是绝情之地。
玉云双马快骑向林家堡奔去,他要去守护那个地方,因为那里有他的妹妹。
半夜时分,离林家堡越来越近,玉云心中就越发不安宁,难道林家堡发生了什么事?应该不会,自己离开不过两天,或者是自己心有牵挂所致吧,想起妹妹玉若,心头一暖,那是自己在世间唯一的至亲,他要用生命去保护她。
快到了,不由快马加鞭,再转过一个路口就是了,但林此时的林家堡火光冲天,隐隐传来了喊杀声和惨叫声。
玉云暗叫不好,他抽出戒刀一刀刺在马屁股上,骏马惨嘶一声,如箭一样向前奔去。
林家堡里已是人间地狱,到处充满了惨叫声,尸首倒伏于地,火光四起,房屋正燃烧着熊熊烈火。
几十个服饰怪异的倭寇正在大开杀戒,他们人少,但却能压着林家堡众家丁打,还死伤惨重,这些家丁其实还是农夫。
玉云看得目眦尽裂,林家堡明显遭到了大批倭寇的袭击,已经处在失守状态,倭寇已经冲进了堡中,正在无情摧残所能看到的一切。
玉云咬牙切齿,心中暗暗祈祷:“玉若妹妹啊,你可千万别有事。”
骏马已奔进堡中,迎面碰到一个倭寇举刀袭来,玉云心恨,手起刀落,传来一声惨叫,带起一朵血雾,对手应声倒地。
玉云惦记着妹妹,他于混乱之中杀开一条血路,骑马直向后院奔去。
后院同样惨烈,四处火光冲天,而妹妹玉若的院子同样如些。
玉云冲进院中,大声叫:“玉若妹子,你可别有事,我就来救你。”
可是任他叫破了喉咙也没有人回应,他大惊,策马上前,只见昨日朵朵盛开的桃花林,现在被砍得东倒西歪,那娇艳无比的桃花上更是血迹斑斑,显然经过了一场血战。
这里已是人去楼空,玉云循着血迹寻去,终在屋前的桃花树下看到了最不希望看到的情最,那里有一个女子倒在血泊中,正是妹妹玉若无疑。
玉云惨叫一声跃下马冲上去,一把抱起玉若大叫:“玉若妹子,只怪大哥来迟害了你,你能醒醒看我一眼么…”
玉若脸色苍白双眼紧闭,良久睁开了眼,弱弱地说:“哥哥,不怪你,只怪残忍的倭寇。”声音时断时续,机不可闻。
但这对玉云来说无疑是仙音,原来玉若只是臂上受了重伤,失血过多昏死了过去的。
玉云大喜,连忙帮妹子敷上金创药包住伤口,又把她藏到安全的地窖中。
他提着戒刀,双眼冒火,杀意冲天,敢伤我的妹子,那就要做好有来无回的心理准备。
玉云拖着戒刀从内院向前院冲,所到之处,所见的倭寇无不倒下,二十年的苦练,今晚尽情展示出来。
他就像一头无敌的雄狮,带给敌人无情的打击,带给家丁无尽的信心,他犹如一支定海神针,反击开始了。
天色开始微微放亮,堡外来了大队兵马,那是闻讯赶来的官兵,此时林家堡家丁已经占了上风。
有了大批官兵的加入,战斗很快结束了,来犯的倭寇非死即伤,活着的也一一被擒。
林家堡更是损失惨重,堡主一家除了林家杰外都在战火中丧生,房屋倒塌无数,家丁损伤无数。
倒是大和尚圆满凭武功活了下来,但他的师兄却未能幸于难,正在抱着师兄尸首痛哭。
经过严刑审讯,这是从江浙一带逃过来的倭寇,盘据于三十里外的海岛上,今晚全体出动作案,想不到全军尽没。林家堡经此一役也由盛而衰,林家杰哭得死去活来。
事情过后,玉若的伤也好了起来。玉云问林家杰说:“你有何打算?”
林家杰咬牙切齿地说:“我打算去江浙投军,我要去投奔抗倭英雄俞大猷将军,你们要去么?”
大和尚圆满首先点头答应一同前去,他的师兄战死于此,同样恨意滔天。
两人同时把目光投向玉云,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了,因为他武功最高。
妹妹玉若的伤已经好转,倒是不用玉云太挂心,他问:“林家杰,你家业虽毁了大半,但还有田产无数,你舍得放下?”
林家杰昂首说:“没什么是舍不得的,况且还有玉若姐姐在,就全数交给她吧。”
玉云答应说:“好,如此我就随你们一起去。”他同样恨透了倭寇。
一个月后,安排好一切,三人同行北上,他们要去投军,那里还是战火连天,那里有属于他们的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