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远方
心性已抵达远方,时光却一直在行走的路上。
昨夜的雨滴不肯追溯流逝,途经的心莲却无意开出一片净土,若不是泥土偶然窃听到细雨如绵的天籁,远方,怎就无声灿然了这一季花开?
世间如是,诸相纷纷。那以为是归途的其实在更远的远方;那以为是路过的其实已抵达了初心的方向;那以为是无常的其实早已化作一缕晨间淡淡的炉香。而此时,在修行者的禅房里,一炉焚香于燃起和寂灭的刹那完成一生的行走。
无关乎得到亦无关乎失去,当一缕沉香从明明灭灭再到涅槃重生,它已能接纳空无,接纳有常,接纳如幻。如是,心性沉在当下,像一个虔诚的修行者,静默的安然于佛足之下。然,寻何而来?又将为何而去?都已如时间一样,成为虚相了吧!
我曾在渐行渐远的来路上一一认取旧时的足迹,而当下南来的燕已不是去年飞走的那只,北往的叶亦不会是明年重生的那片。
忽而觉醒,时光终要以相同的方式来纪念不一样的老去。从千古到万古,从踌躇到驻足,唯不变的是一景一现,一步一心的,当下。
山中无岁月
山外岁月几何?问天问地,只留得一声空寂。
与山僧往来,一日一月,一叶一花,一茶一语,处处机锋,处处得悟。
晨曦初现,僧闻钟而趺坐,参禅念佛,任岁月嬗递,任季节觉醒,然,心不动则万物皆不动。
月朗星疏,僧掌灯伴读,任檐下之音随风而过,任天地万物尘嚣自落。然,心亦静则万物皆亦静。
古亭前,处处在在,落花无尽意。“春来秋往,岁岁枯荣,然五蕴皆空,唯寂灭是永恒。”僧俯拾一片落叶,如是说。
禅舍内,与僧对坐,檐下听雨,临窗煮茶。沸水入青瓷,茶花便如一朵雨后盛放的静莲。轻啜一口,清朗通透,顿觉飘然。“不着诸相,不迷外境,反观内在,方能悠游人间,喜得寂静安然”,山僧清语偶发,解人万千迷惑。
若问:山中岁月几何?窗外雨落了几时?
且答:赏眼前景,品碗中茶,悟当下境。然,被濯洗了心面而不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