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岁,好像真的是一个分水岭。脸上日益可见的是憔悴,手法是日趋老练的娴熟,不管是对生活,还是对自己,蓬头垢面,不加修饰,就能得过且过的一天。
偶尔有学生抬头看我,嘻嘻哈哈:“老师,你变了。”
我惊疑,摸向自己的脸颊,害怕苍老,衰败,是如何残忍的留下痕迹。
“你越来越像个老师了。”
心猛得一跳,接着释然,又是萦绕不去的恐惧。
我知道他们的意思,我变得和所有的老师一样,客观,理性,一板一眼,偏爱好学生;渐渐变得失去耐心,不再想要和他们深入了解,没有多余的热情去对待每一个人;上完课走人,给他们贴上自以为是的标签。
是的,即使我是如此的不情愿;时间极速地带着我,往前走,把他们抛在后面;我死命的向前追赶,他们却优哉游哉地四处张望。
是时候该停下来了,找回那个不是为了教而教的当初,那个寻求充满欢笑的课堂。可是,我该如何地努力,如何地装疯卖傻,才能回到原始,还是新鲜感的我们。
改变的不只有我,还有你们。
2
白色被子下,是一具年轻的身体,洁白,干净。
若不是嘴上套着氧气瓶,绝对看不出她是躺在医院里。
视线往下,才惊觉原来她的右脚打着石膏,吊在上面。
在后来的谈话中得知,中午她从厂里出来吃饭的时候,被一辆大卡车撞了,奄奄一息,而她还不到20岁。
黑色的长发倒在白色的枕头上,有一瞬间刺伤了我的眼。
她的母亲半坐在病床的下边,紧紧地盯着她,时不时地递上水,餐巾纸,黝黄的皮肤上是一双可怜的眼睛。
父亲拿着手机,无意识地看着,他的手指久久地停在一个地方,好长时间没有点下去。
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是钱吧,问谁借好呢?谁会借给没有收入的家庭呢?女儿呢,女儿的后半生要如何度过?
啊,我真是一个没用的父亲啊,为何要将孩子生下来,到这个世间受苦。为什么上天这么不公平,这样的不幸竟然降临我的女儿身上。啊,老天,我该如何祈祷,才能求求您让我女儿好起来。
3
觥筹交错的饭桌上,每个人都在诉说创业的艰辛。
所有人都在说自己的苦,在座的人都想将成功者的经历添上自己的功劳,而所有的成功者却嗤之以鼻。是了,自己承受压力的时候,你们在哪?想要资金的时候,你们在哪?
只有在成功的时候,所有的人都出现了,吹着牛吐着唾沫:“要不是当初我,你哪来的这些?”
随便你们怎么说,自己知道就行。
当我下桌的时候,伴着咳嗽,脑海里一直重复出现这句话:成年人的生活哪有“容易”二字,唯有咬牙坚持。
这半年来,我从来没有这么累过,很充实,到黑夜的时候没有那么多内疚。不像大学那会,每次睡觉的时候都觉得一天啥也没干。
但说心里话,我并不觉得多开心。每次坐在办公室里,甚至面对每一张孩子的笑脸时,我有那么一会会的自足,可是一天24小时,属于白天的时间总有七八个小时是不情愿的。
“如果白天够美好,谁会愿意迎接黑夜,谁会甘愿沉沉睡去?”
过年回老家,发小说我这个人有很多复杂的想法,虽然看上去总是笑着,跟别人说话也是笑着。
可就像刚才吃饭的时候,突然会觉得难受,然后低下头感受眼泪满溢出眼眶,掉下来,厚重的一滴。
随随便便的擦干,笑着跟他们道别。
我一直觉得自己很幸运,也知道自己眼界,格局视野的局限,短浅,更清楚的发现未来的阶层也就如此了。
我一直觉得自己很幸运,通过互联网知道外面的世界,知道更多的信息不对称,知道自己再怎么努力也只能达到某个点。
我一直觉得自己很幸运,清楚的明白自己想要做什么却不能做到的事情。
正因为如此,我才更容易接受只要努力,就能更接近自己;更接近自己的底线;更坦然地面对以后。
我曾经跟家里人说:“我想去庙里住几个月。”
他们吃饭的筷子停了一秒,接着该干啥还是干啥,吃饭的吃饭,剔牙的剔牙。
我知道总有一天我会这样做的,因为它时不时地出现在脑子里,因为没有特别的期待,因为不需要用它来证明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