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无名回到宿舍刚刚躺下一会儿，周简就来了。

 周简看了看宿舍里只有自己和孔无名，才说道：“无名，我真服了你了。最应该感到不公平的人是你，罗楠最对不起的人也是你，最有理由发难罗楠的人还是你，而你却仇将恩报，为罗楠轻轻松松化解了危机。”

 孔无名笑着说道：“简大人，你想我怎么做，向罗楠挑战，私斗，还是出面指责他？可罗楠他不是我们的敌人，他是我们的同学，是我们的战友。再说了，罗楠也的确有很强的实力，让二百多人宰他一顿，这样的惩罚就足够了！你说呢，简大人？”

 “你都这么说了，我还能说什么，无名，其实你才是大家心中的第一。”

 “简大人，第一就好吗？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站在高处，风一定很大！”

 周简挠了挠头：“我笨，我也懒的想，以后有什么事情就找你帮我想好了。”

 “简大人，我先声明：冲动过后再找我，我可不管你！”

 “我记住了，就是找人拼命之前我也一定告诉你一声。”

 “简单人，一言为定！”

 周简突然笑了，说道：“简大人，这个称呼不错呀！”

 孔无名也笑了。

 “无名，我这个尊号就赏给你一个人了！”

 “什么意思？”

 周简认真地说道：“就是只有你孔无名一个人可以叫我简大人！”

 “是，简大人！”

 这时，孔无名的一名舍友跑了进来，说道：“无名，听说罗楠今天晚上在小食堂安排了加餐。我还以为罗楠这小子会请咱们出去撮一顿呢，咱们是不是让这小子骗了？”

 孔无名笑着说道：“小食堂加餐不满意啊？你放心吧，今天晚上小食堂加餐的标准绝对不会低的。再说了，我们现在可是在训练基地，教官们是不可能让我们出去吃饭的。”

 “也是。可是，食堂能加什么呀？”

 “放心，如果今晚吃得不满意，回学校以后我补请你吃大餐！”

 ……

 晚餐的时候，二百多名学员是被罗楠一一迎进小食堂的。

 一进小食堂，孔无名算是大开了眼界：每桌上生猛海鲜、龙虾鲍鱼应有尽有；酒，茅台，几十箱地摞着；餐厅内没有一名教官的影子；服务员个个都是苗条的身材、标志的脸蛋，个头儿都在一米七以上，穿着旗袍高挽着头发端庄无比；八人一桌，每桌旁站一名服务员，还有六个领班全局照应着。

二百多名学员一走进小食堂瞬间就安静了，全部都听从指引安静地坐下。二百多名学员，百分之八十以上都是来自小县城以下。饭店基本都去过也吃过；茅台酒，多数人也都在大超市见过，至少也都听过，但是几十箱地摞着，就是在专卖店也是少见的；龙虾鲍鱼绝对都听过，但是见过吃过的人就太少了，现在一下子全都摆在了每张桌子上，足以让绝大多数人发蒙了；服务员，是饭店就有，男的、女的、高的、矮的、胖的、瘦的、丑的、美的，都见过，这么标准的服务员一下就见到三十多个，而且个个二十多岁，化妆的都跟韩国整形明星一样漂亮，捏着兰花指站在桌子的旁边。这对十七八岁的毛头小子来说就像一块压抑的乌云，一个个都规规矩矩斯斯文文地坐着。

 罗楠非要拉孔无名坐一张桌子，被孔无名好意拒绝了：“罗楠，今晚你请客，是你的主场，也是你们小组的主场，你应该和你们小组的人坐在一起。”

 罗楠完全明白孔无名的意思，两个人和各自的小组坐在了一起。

 周简从第一周开始，逢人就讲他和孔无名是好朋友，所以就有了和孔无名坐在一起的特权。

 二十七张桌子，二百一十六人正好坐满，整个小食堂内一片寂静。

 罗楠端着满满一小杯茅台站起来，先清了清喉咙，大声说道：“同学们，首先感谢我们的教官，给了我们一次自由聚餐的机会。各位同学请尽情地吃，尽情地喝，我先干为敬！”说完，罗楠一口干掉了满满一小杯茅台。

 十七八岁的毛头小子正是叛逆躁动的季节。对于今天的晚上的聚餐，几乎所有人的理解都是罗楠对于自己作弊嫌疑的收买。一开始，听说是在小食堂加餐的时候，又有很多人质疑这是一次廉价的收买。进了小食堂以后，百分之九十九以上的人被震了一下，罗楠精心安排的高档次聚餐又被理解成了一种实力的炫耀。

 罗楠的致辞和先干为敬没有产生任何反应。小食堂内仍是一片寂静，完全没有出现罗楠在心中想象的热闹场面，只有临近几桌的几个人象征性地沾了沾嘴唇，极少一部分人只是举了一下杯而已，更多的人甚至连杯子都没碰。

 孔无名跟着干了一小杯，一条火线从口腔一路烧到了胃里，很熟悉的感觉：这就是茅台吗？以前在家的时候，爸爸和外公喝的不知名的酒也是这个味道和感觉。

 酒杯刚放下，身后的服务员就立即倒满了酒。

 接下来大约五分钟的时间，小食堂内依然是一片寂静。偶尔传来几声清脆的筷子和碗盘的撞击声，气氛实在是太压抑了，这样绝对不好！

孔无名一抬头就碰上了罗楠求救的目光。孔无名咂了咂嘴，冲罗楠轻轻点了点头，随即用两根筷子有节奏地敲了起来，刚敲了几下，就把小食堂里所有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孔无名笑嘻嘻地说道：“诸位，底儿是不是都垫的差不多了，该开始喝酒了吧？”孔无名突然提高了一倍的声音说道，“服务员，都看着点，把酒都给我满上，我不喜欢强迫别人，但是，今天大家多少喝点。为什么呢？因为呀，我们学校食堂里没有这么多漂亮的服务员！”

孔无名的话就向一阵清风，瞬间吹散了大部分人心里那块压抑的乌云，小食堂里的气氛有了一点点活跃的迹象。

“每位漂亮服务员都要发挥漂亮的功能，酒，不但要到下去，还要监督喝下去，你倒的酒如果没人喝，那对不起了，谁倒的谁喝下去，我讲明白了吗？”

 “讲明白了……讲明白了……”孔无名的几名舍友开始起哄架起了秧子。

 “好，我先喝一小口。”孔无名一小口只喝了一小杯的一半，然后高举着手中的杯子问道，“怎么样，不算为难大家吧？”

 “不算！”

 “算！”

 “不算！”

 “都谁说算了？说算的都干掉，服务员监督！”

 “哈哈哈……”

 与其说气氛是被孔无名调动起来的，还不如说是被服务员和茅台调动起来的，这么多漂亮服务员真的不容易见到，茅台酒更不是容易喝到！

 全体干、同桌的干、同组的干、桌与桌之间干、组与组之间干……

 最后，开始了自由挑战。

 十七八岁是热血冲动的季节。尤其再加上漂亮服务员的监督，好多学员就是把酒往嘴里倒。

 很快，桌子底下的、胡言乱语的、翻江倒海的、脚踩七星的等等，好好的一次聚餐，几乎变成了一次喝酒、醉酒的表演大赛。

 一个小时之后，酒被干掉了二十多箱，人被干倒了七八十个，还有一百左右人正在犹豫着：到底是喝呢，还是躺下呢？清醒着、还有战斗力的，就剩下三十几个了。

 坏了，局面彻底失控了！

 都是自己的同学战友，要是有谁喝坏了身体那可就不好了。孔无名急忙组织人先把倒下的七八十人架送回了宿舍，之后又连劝带哄地把正犹豫着的一百左右人也送回了宿舍。

 罗楠去打了个电话。不到十分钟，综合训练基地的军医就开始去每个宿舍逐一检查醉人了。

……

 孔无名看了看罗楠，说道：“差不多了，我们也撤吧！”

 “不行，今天一定要喝好！”

 “罗楠，已经喝好了，回学校以后找机会再喝！”

 “不行，孔无名，我今天一定要和你喝醉！”

 “罗楠，喝醉了，不好吧！”

 “孔无名，别人我不管，我就要和你好好喝个痛快！”

 清醒的三十几个人中，有十几个人坚持回宿舍休息去了，剩下的十六个人在小食堂里一直喝过了后半夜。凌晨三点多，十六人才手拉着手离开小食堂，又在操场上大唱一个多小时的笑傲江湖。

 回到宿舍，躺在床上，孔无名感觉自己的脑袋随着心跳不断地变大。

 酒，自己是记不清喝了多少，在家的时候偶尔也陪爸爸和外公喝一点，今天喝的实在太多了。孔无名暗暗告诫自己：酒，今后一定要少喝，必须时时保证清醒！

 十一月十四日

 风平浪静，昨晚的聚餐就好像根本没有发生过一样。

 但是，原本全员返回学校的时间被耽搁了一天。

 当天晚上，小组教官把孔无名叫到办公室，给了孔无名一张重点军事人才计划选拔表。大致的说明是：每年都会在全军范围内层层选出一批优秀人参加重点军事人才计划。以前学校是推荐和接受选拔，从孔无名这一届起学校被正式列为重点军事人才计划培养基地。重点军事人才计划选拔是自愿参加。

 孔无名认认真真地填写了表格。

 小组教官告诉孔无名：第一批填写选拔表的不足十人。让孔无名保密，同时一定要珍惜机会，好好训练。

 十一月十五日

 回到学校，孔无名的大学生活正式开始了。

 每周三、周五在学校参加额外的训练，周六、周日去综合训练基地进行训练。

 开始的时候，很多同学都羡慕有资格参加重点军事人才计划备选的同学，但是很快就淡化了。

 所有的一切孔无名都应对自如。本专业一周的课程，孔无名最多用两天就能搞定，剩余的全部时间几乎都泡在了图书馆里。在综合训练基地两天训练的空闲时间全部都泡在射击训练场里，各种枪械，只要是允许的，孔无名就不停地练习。

 孔无名的放松是有计划地闲遛儿。熟悉偌大北京城的每一个角落，吃的玩的，买的卖的，百姓的官方的，阳光的阴暗的等等，一切能看到的，都在孔无名的熟悉范围之内。

 在一次闲逛的时候，路过一家宝马摩托车行，该车行转型清仓，打折销售所有库存宝马摩托车。其中一辆宝马R1100RS摩托车居然标价十七万元，随车还赠送两个原配头盔，而且还负责上车牌。孔无名直接摘了标签、刷卡，开走了宝马R1100RS摩托车。

 有了坐骑，孔无名闲逛的半径更长了，熟悉京城的速度也加快了。

 孔无名在学校的生活就像平静的水面。每月两封家书，每封家书至少两千字，用最古老的家书问候外公、外婆和爸爸，汇报自己学习生活中的点点滴滴。孔维也在家书中指导着孔无名的成长。

 周简是一有空闲就去宿舍找孔无名，但是白天能找到的机会很少，孔无名每天都是在熄灯前十分钟才回宿舍的。虽然两个人的感情胜似亲兄弟，但是周简有事情也只能提前预约。

 周简习惯了，几乎每半个多月就预约一次孔无名。给孔无名讲讲半个多月来的新鲜事儿，在训练方面和孔无名切磋一下，最重要的是让孔无名补偿一下，每次孔无名都能带周简去剪彩一家没吃过的馆子。

 第一学期即将结束的时候，学校组织了一次重点军事人才计划考核比武。第一名还是罗楠，孔无名依然是第二名。其中散打格斗项目孔无名排名第十，满分十分，只得到了一分。孔无名是故意的，其他考核项目的成绩全部都是第一。

 周简排名第十七。

 孔无名对周简的解释是：只输给一个人是假的，输给九个人就是真的了！

 平凡二年

 一月十二日

 正式放寒假的第二天上午，孔无名的大舅沈飞从宿舍找到了图书馆。

 “你小子行啊，来北京上学小半年了，不告诉大舅，也不去大舅家，电话都不给大舅打一个，要不是前几天去看姑姑，还不知道你小子在北京上学呢！”

 外婆兄妹三人的感情非常好。每年春节前，外婆的两个哥哥都会带家人回老家祭祖。祭祖之后先让家人回去，两个哥哥会在妹妹家小住几天。大舅公的身体不太好，每年小住的时候，外公都会帮着调理一下身体。外婆的大哥有一个儿子和两个女儿，二哥有一个女儿和一个儿子，两个舅公、两个舅舅和三个姨都非常喜欢孔无名。

 大舅沈飞是外婆大哥的儿子。从小就和孔无名妈妈的感情最好，对孔无名更是格外疼爱。

 孔无名不是不想联系大舅，而是因为大舅最喜欢自己了，如果知道自己在北京上学一定会让自己去家里住的，至少也会三天两头地来学校接自己回家吃饭。孔无名一直在计算时间，没想到大舅因为其他事情先回了趟老家，让大舅先找来了。

 孔无名笑着挠了挠头，说道：“大舅，我错了！”

 “你……臭小子！”大舅的气一下子都消了。

 “跟我回家吧，看你大舅公怎么收拾你！”

 ……

 到了大舅家，大舅公一边批评孔无名一边忙着吩咐保姆多做好吃的、马上收拾房间。

 “无名啊，在学校吃的习惯吗，住的舒服吗？快搬来家里住……”大舅公心疼地问着一切。

 中午吃饭的时候，大姨和小姨又把孔无名狠狠地批评了一顿。

 吃过中午饭，孔无名老老实实地把学校的一切汇报了一遍。最后央求大舅公说道：“大舅公，我住学校方便，您就开恩让我继续住在学校吧，大舅，大姨，小姨……”

大舅先帮忙说道：“好吧，爸爸，就让无名在学校住吧，周末回家住，无名也是为了方便训练和学习！”

 “那也行，以后每个周末你亲自去接无名回来！”

 “大舅公，我有摩托车，我自己骑摩托车来，而且还很少堵车！”

 “那多危险啊！”

 “没事儿的。大舅公，我十岁的时候爸爸就教会我骑摩托车了。”

 “无名啊，我妹妹就你这一个宝贝孙子，照顾不好你，大舅公心里不舒服啊！”

 孔无名笑着说道：“大舅公，我就是怕您照顾我照顾得太舒服了，所以才一直没敢来的！”

 “爸爸，无名也不小了，都开始规划自己的人生了，让他多自由点也好！”大舅再次帮忙说道。

 大舅公想了想，叹了口气说道：“也对。不过，无名你每周至少回家一次，要不我就让你大舅去找你！”

 “大舅公，我一有时间就回来行吗？我们的训练时间真的很紧！”

 “那正好，训练累，回来给你多做点好吃的补补，要不我就让你大舅给你送过去！”

 “大姨、小姨，求你们帮帮忙啊！”

 “无名，你……你……去找过吗？”大姨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

 孔无名知道大姨问的是孔家，很干脆地据实回答道：“没有！”

 大舅公、大舅、大姨、小姨，四人瞬间都沉默了。

 良久，大舅公才爱怜地把孔无名搂在怀里，抚摸着孔无名的头，慈爱地说道：“无名啊，你以后多来看看大舅公，大舅公想你！”

 “我知道了。大舅公，我也想您！”孔无名的鼻子酸酸地说道。

 “好了，好了，无名，你记住，一有时间就回家来！”大舅认真地说道。

 “大舅，我记住了。”

 “爸爸，您不是常说无名的茶道是我们家最正宗的吗，正好，今天让无名给您沏茶，我们也借借光！”大舅及时岔开了话题。

 ……

 一下午的时光，都在品茶聊天中度过了。

 晚上，孔无名只能住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