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虻

一只飞虻的死了,我的心却久久不能平静

不知道它从哪里来,又到哪里去,现在它就静静地躺在那里,沾湿的尾翼蜷缩成了一条细线,好像是睡着了又好像从未醒来过

就在几分钟前,它还扒在盛过汤的空碗里吸食所需的营养,却不料被另一波汤面所淹没了,等我发现时已经太晚 ...

我应该早想到的,刚来厨房就看到几只飞虻在眼前飞来飞去,是那种1mm大小不知道从哪飞儿来的虫子,瞄了一眼垃圾袋好像没什么东西,也没有异味,没多想就随它去了。如果我知道是空碗上附着的一点面汤吸引了它们的话...

放在我面前的是两个碗,一个是盛过汤面的空碗。另一只是盛菜的碗。因为之前看到锅里还盛有一小碗面没吃完,不如把它解决了干脆。把面放到哪个碗里的时候我犹豫了一下,由于之前盛过面的空碗没立即洗掉,放了一会儿会不太卫生。而盛菜的碗里的调料又太多了,如果直接把面倒进去口味又太重吃不下,花了1秒的时间终于做出了这个决定,那时的考虑现在来看应该是善意的提醒,可是我太急躁不耐烦重拿一个碗来盛,而那个决定必然错误,无论是多么小的一件事。

于是,我就顺手把锅里的一点汤倒进了汤碗里,想着“多大点事有必要这么麻烦嘛”。可等我把碗端到桌上,拿起筷子准备开动的时候,我看到面汤里有一只小飞虻...

对于这件情理之中意料之外的事情,我仍然感到一丝愧疚。飞虻在汤碗的边缘漂浮着,好像大海里的一小块浮渣。它显然没有料到会有这样的结果,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汤水淹没,索性纹丝不动。我用筷子小心翼翼地把它托了出来,它挣扎了一下,随即就被强大水分子吸引力牢牢吸附在筷子表面一动也动不了了。我想过用什么东西把它挑出来,考虑到它的微小而又脆弱的身躯,用工具摆脱那强大的吸引力对它而言无异于毁灭性的打击,所以我先把它撂在一边,重新拿了根筷子等风干后再看看是什么情况。

过会儿我再看它的时候,它仍然趴在筷子上一动也没动。我伸出手指轻轻触碰它的尾翼看是不是活着,还好有反应。于是用指甲小心翼翼地试探它跟前,希望能借此让它摆脱原来的困境。而它似乎听到了我的召唤,用它仅有的一点点力量,拖着萎缩的躯体朝着指甲盖爬去,可以看出它每一步都耗费了巨大的精力,接触到这样一个小小生命,我突然感到了一丝温暖,忧伤而又微弱的情愫。以至于无论如何也做不到忽视它地存在,而从中窥见了永恒,亦是生命自身

然而当时的我是依然那么轻浮急躁,在它成功地爬上我的指甲盖边缘后不久,我就不耐烦地想甩掉它好做别的事情,可它就像一个在海里濒死的人刚抱上了一块腐木,就再也不动了。而我所有努力无非是为了摆脱负罪感,奉行不杀生的原则冀望于自己内心以安宁,重建的另一个偶像。" 既然它还好好活着,最好它能自己飞走或者爬到别的什么地方去,这样我就能安心地不用待在这儿了。" 出于这样的考虑,我用力甩了甩手指,用嘴吹,但都无济于事,它就这样停在我的指甲盖边缘,无论怎么做都无法把它赶走。直到我故伎重施把它放在窗台跟前,用窗台表面试探着触碰它蜷缩成一丝的尾翼,它忽然落下来,死了。

就这样死了?

就这样死了?! 难道之前的功夫全都白费了?!

它翻身躺倒在那儿的样子,好像一丝微风就能把它吹走。而我听到的是一颗流星的陨落,震耳欲聋

我惋惜它之前做出的巨大努力,回过头看,对它而言生命或许已然完整,而我之前的总总顾虑现在来看又似乎那样地卑微而鄙琐。

忽然发觉我是那么地渺小微不足道,忙忙碌碌一刻不停却不知所踪

如果在它在有限的生命里,能够停下它匆忙的脚步

认真地欣赏一朵花

聆听鸟儿的歌唱

珍惜遇到的每一个人每一件事   不去问为什么

摆脱希冀与恐惧

游戏在无人之境

它才可以说未曾白来过

也从未离开过 这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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