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茂带给我的记忆,一直是停留在我4岁到6岁之间的一些模糊的记忆残片:牛羊成群的草原;简陋而温馨的小屋;总是碰弟弟鼻子的门槛;咯吱作响的小房门;满草地乱跑的“沙和尚”;整天提着酒去放羊的大姑父;心灵手巧,用米汤做羊皮袄的大姑;开着大拖拉机的大哥;在外读书的二哥;调皮捣蛋的三哥;隔三差五给我螺丝糖的蒙古族爷爷……
恰逢国庆,姐姐在群里一声召唤,我们几个兄弟姊妹从北京、丰镇、包头等地直奔达茂旗草原,而我也从鄂尔多斯一路向北,带着记忆中模糊的影子,带着期待而兴奋的心情,带着老公和孩子,带着对大姑、大姑父和哥哥们无尽的想念踏上了阔别30多年的草原。
来到这里,我们一行人得到了大姑和哥哥们热情的款待,手把羊肉、血肠、肉肠、炖牛肉……我们的到来,打破了草原上原本的宁静,换来的是亲人们相见的欢声笑语。
在百灵庙,行动不方便的大姑父一上午就坐在阳台上看着外面等着我们的到来,大姑把远在50公里之外的二嫂叫来给我们做饭,手把羊肉、饺子等满满一桌子的菜里融入的是他们浓浓的情意。
在草原牧场,哥哥们磨刀霍霍向牛羊……30多年了,我终于回到了儿时记忆中的地方,见到了我的亲人们,每个人都还是记忆中的样子,大哥还是喝着小酒,大嫂还是那么快人快语,二嫂还像记忆中一样漂亮(二哥因为工作的原因没有回来),三哥还是那么亲切,前年只匆匆见过一次的三嫂更是我记忆中原来的模样。从小和我玩耍最多的三哥一直在说着我小时候的事情,三哥家墙上的相框里还保存着我考上大学那年的照片,我知道,他一定和我想念他一样想念我这个从小黑黑瘦瘦的小妹妹。这几天,无数次带着笑声的眼泪打湿了我的眼眶,回到这个地方,我才知道我是有多么的想念它,想念这里的亲人们……
四岁那年,父亲和母亲离开了贫瘠的老家,带着我和刚满一岁的弟弟来到了大姑这里,那时的我们背井离乡、几乎身无分文,是大姑一家收留了我们,用他们的善良和包容以及对亲人无限的爱倾力帮助我们,给了我们这个四口之家美好的希望。
如今回到这里,脑海中又想起了很多往日的片段,尤其是有一次下大雨,父亲怕羊群跑丢,不敢回家,而草原上也没有可以躲雨的地方,那可能是我记忆中草原上下的最大的一场雨,等下过雨之后,妈妈找到了已经被冻的浑身发抖,几乎说不出话来的父亲,把他背回了家中……
还有一次,我食物中毒、高烧昏迷,父亲央求队里的一个叔叔用摩托车送我去医院,由于摩托车没有执照,不敢进城,所有的人都说这个孩子救不过来了,应该丢在草原上的时候,父亲背着我跑了四五公里的路去医院救回了我一条命,直到几年之后,父亲每每都会从噩梦中惊醒,摸摸身边的我呼吸均匀才会放心睡去……
太多太多的记忆在我的脑海中闪现,草原,它是给了我第二次生命的地方,是我记忆中永远无法抹去的地方,我爱这里,我爱这里的每一个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