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一大早，颜子在霞儿床前大叫：“快，起床！”

梦中的霞儿在路上奔跑，跑着跑着，背后传来颜子的声音：“快！站住！”

蜷缩着睡觉的霞儿吓得立马从床上弹起来，睁开眼睛看见坐在自己床边的颜子，吓得整个身体跳到了床里，差点撞上了床另一边的墙壁。

“妈！几点啦？”霞儿颤颤巍巍的说。

“终于醒啦？三点钟了！快起床，去跟你的老李叔进水果！”

“啊？”

“啊什么！我好不容易才让老李叔通融带你去批发水果的，好好学！你弟弟出国留学就靠你了！”

颜子给了霞儿一个大的蛇皮口袋，说：“你把书都带着，早上就不要回来了！卖完水果再去上学！”

霞儿愣了一下，但立马恢复了神情，对于自己的母亲，霞儿早已经心灰意冷。她无论提出任何过分的要求，都在情理之中。

霞儿背着书包，拿着蛇皮口袋出门，没走多远就看见就老李叔在自己的水果店门口等着。看着霞儿走近，老李头连忙招手：“在这！”

霞儿一路小跑过去，脸颊红扑扑的，小喘着气打招呼：“李叔叔，久等了！”

“我也是刚出来没多久，今天带你去批发水果，你妈就给了我几块钱，我就带你去熟悉路。你跟着我，我让朋友帮你带点，以后呢，你自己去批发，就说是老李的朋友就行了。”听着老李说着批发的流程，霞儿逐字记在心里，她知道能有人肯教自己是很难得的。

对霞儿家的情况，作为街坊大家都是心里清楚的。颜子来拜托老李教霞儿时，心里想着应付过去就行了。看到霞儿，老李一下子心软了。这个孩子一大早就要被轰出来赚钱，谁家亲妈做的出来这种事情哦！看着霞儿身上背着的破旧小书包，穿着发黄的白衬衫，肥肥的黑色裤子一看就是老高的旧裤子改的，脚上的布鞋打了三四个补丁，就算是再心硬的汉子看到霞儿心也软了。

一路上李叔不停的跟霞儿说去批发水果时，要看苹果的花纹，橙子的颜色，猕猴桃的软硬…他把自己多年经营水果摊的经验通通告诉了霞儿，只希望这个孩子不要吃亏，能赚点钱安心读书，长大了用笔杆子挣钱。李叔想到了自己那个出国读书的孩子，他现在在干什么啊？吃的好不好？在国外缺不缺钱？想着想着，他眼睛里含着泪水。外人所羡慕的生活，是自家人咬着牙过出来的光鲜。

“霞儿，你看像这样的果子就是好吃的。记得，都挑这样的果子买回去。”李叔手里拿着一个苹果，它的花纹炸裂在皮上。

“嗯，李叔，我记着了。”霞儿点了点头。

“你看，像这样花纹看不见的苹果不要挑回去……”

老李头在批发市场里，跟霞儿讲着挑水果的秘诀。走到老李头经常批发水果的朋友店里，老李头跟里面一个大块头打了个招呼。

“这是我朋友家的小孩，她叫霞儿。以后她来批水果给便宜价啊！来！霞儿，这是老张，我水果就是在他们家批发的。”

“张叔叔，好！”

“好，以后批水果来啊，老李头跟我合作十几年了。保证给你便宜！”

“好！来，老张，今天给我来一百斤苹果，一百斤橙子。给这小丫头，来个五斤苹果。喏，这是十块钱，明天她来，给她这么多钱的水果啊！”

颜子只给了老李五块钱，老李自己贴了五块钱。不知怎么的，他就特别想让霞儿少劳累一点，多挣点钱回去，好多腾点时间来读书。其实他心里也知道，他现在帮助霞儿，无非是希望自己的儿子在外面也能有个人，来帮扶帮扶他，指点指点他。

跟着老李头批发了水果，太阳升起来，五点多钟了。霞儿肚子咕噜咕噜叫了起来，她拎着一蛇皮口袋堆水果到菜市场找到一个角落的位子，她把苹果摆放在蛇皮口袋上面。霞儿怯生生地看着周围卖菜的老奶奶们，她们扯着喊嗓子喊：“今天的菜便宜卖啦，快来买呀！”

霞儿蹲在地上，看着面前一个个水灵灵的苹果。她忍不住拿一个放在手里吃了起来，咬了一口，甜甜的汁水在牙齿中间溢出，在嘴巴里流淌，再咬一口“噶砸”，苹果嚼起来的声音好听极了。霞儿一口一口将苹果送进嘴里，原本咕咕叫的肚子像是喝饱了奶水沉睡的婴儿，不再发出声音。

此时，一个穿着格子衣服的阿姨站在霞儿面前：“这个苹果怎么卖哒？”

霞儿愣了一下，因为她不知道苹果价格是多少，批发价是多少，更不知道多重算一斤。

旁边的老奶奶看着霞儿不吱声，问道：“孩子，要不要我帮你卖呀？”

霞儿像是看到了天使一样，感激地看着老奶奶，用劲地点了点头。

“这位大姐，这孩子的苹果是一块钱一斤！”

“给我来两斤！”

老奶奶麻溜的拿了几个苹果，把苹果放在秤的一边，右手小心翼翼的挪动秤砣，秤尾高高的翘起。

“大姐，你看两斤多点，算两斤。”

“好，给你钱！”

做完了第一笔生意，霞儿连忙道谢。

“奶奶，谢谢你帮忙。”

“不客气，孩子，你怎么一个人来卖水果啦？家里的大人呢？”

“额…”霞儿低着头，憋红了脸。

“好了，孩子不方便说，咱就不说啊。以后，出来呢，记得带上秤，我们做生意呢，还要带上零钱，知道了吗？”

“知道了，您能教我怎么用秤吗？”

“哈哈，可以啊！”

老奶奶边卖菜和苹果，边教霞儿用秤，时间很快过去了。

霞儿的苹果卖完了，手里攥着老奶奶帮忙挣的五块钱，道了一声感谢。

霞儿背着书包往学校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