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小贱
01
林远在前几年闹过一个笑话。那是高中的一个周末，林远躺在床上休息，突然接到一个女生发来的消息。女生说:“上次有人给我表白了！”林远的第一反应是为朋友由衷高兴，可还没来得及诚心祝福，女生又说:“但是我拒绝了他。”这突如其来的话，可把林远弄得如坠五里雾中。
女生继续说道:“你知道我为什么拒绝他吗？”隔着屏幕，林远还是不自觉地摇头，表示浑然不知。女生貌似言语决绝，说:“因为你！”这一巴掌可把林远打得不行，不仅打在脸上，还重重地打在林远的心头。这就好像是那套从天而降的掌法，瞬间把空气全部凝结，人被压迫得呼吸不过来。当时林远心想:“这都什么仇什么怨！关我啥事？”
“他当着所有人的面向我表白时，我的脑海只想着一个人，那就是你。”林远还在保持沉默，女生继续侃侃而谈。“那时我才明白，这么多年喜欢的人是你！”林远从无限感慨中恢复过来，开始冷静思考这件事情。
林远努力地说服自己冷静，一定要冷静。“你是说，你拒绝了那个男生，是因为……我？”林远问得比较直接，他也向来学不会拐弯抹角。大家平时关系不错，看不出任何端倪，只是林远万万没想到，这个平时神经兮兮的女生，会在此刻毫无征兆时给他将了一军，险些把他打得人仰马翻。
“那你这是在表白吗？”林远问道。
女生发了几个嗯嗯的话表示肯定。林远耐心想了想，揣测出这言外之意差不多是:我因为你拒绝了别人的好意，所以你应该跟我在一起。
林远努力克制着任何冲动的想法，语重心长地说道:“对你做的这件事，我很感动，非常感谢你对我的肯定。”林远说得极为认真，貌似就要有所表示一般，乃至跟后面的话显得格格不入。林远说:“但是我现在只想专心搞学习，爱情什么的以后再说吧！”
就这一句“以后再说”，让时间兜兜转转地过了四五个年头。到头来谁也没有再说。大家都顺利上了大学。女生在这几年里，阶段性地换了几个对象，当时跟林远说过的话只字不提，大概她早已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02
林远依旧记在心里，有时跟发小一起吃饭，还半开玩笑地说:“要是后来她真要有这方面意思的话，没准我真的会跟她在一起。”这话引得哄堂大笑，也有直言不讳的人开口道:“当初要是在一起了，只怕现在都不知道是她的前几任了。”这话更是惹得众哥们儿笑得差点岔了气。
林远对这件事并没觉得丝毫遗憾，甚至对这个女生也没丁点抱歉可言，因为林远知道，爱情对现在有些人来说，不过是玩玩而已，玩累了、疲倦了、新鲜感过了、刺激感没了，那么这段“感情”也就不复存在了。
林远一直常说的一句话是:“有的异性，你们可以玩得很好，玩得推心置腹，无话不说。即便这样也不代表你们能成为男女朋友。”这是林远挂在嘴边多年的话，因为有的人，这辈子能跟她做朋友，就已经是最大的限度了。
这世界上，套路总比爱心多。即便你们是认识多年的异性朋友，你同样不敢保证，哪位异性不会在半路邀请你一起升华友谊。遇到这种情况，有人通常会不知所措，甚至没头没脑地应承下来，等过了一段时间，这才懊悔不已，这时分手作罢！总不免落得个两头空的情况。坦白点说:你们是恋人没做成，最后连朋友都没得做了。
林远自认为在感情方面做得不错，就像之前给她暗示的这位女生，他当时既不直接答应，也没坦然拒绝，林远说以后再看。后来女生对象换来换去，也没轮到林远，大家见面还是朋友，对于当时年少轻狂的话，彼此都知趣地只字不提。女生也许把话烂在心底了，也许是放在心上，不愿跟这块臭石头说罢了。
03
林远跟这位女生关系尚好，但跟另外几个女生的关系也很不错。那时大家青春年少，心里没多少小秘密，这男女之间情呀爱的，长在心里都还没发芽呢！
林远当时跟另外一个叫杜鹃的女生玩得很好，快到了无话不谈的地步，当时所有人都说:“你们在一起吧！你们怎么不在一起呢？”林远每次听到类似言语，也就笑笑不说话，而杜鹃也保持沉默，这么神秘的关系一直保持到很久之后。
突然有天，杜鹃找到林远说:“我现在谈恋爱了，是同班的一个男生。”林远打死不敢相信，杜鹃这么快找到对象了。不过后来听说，是这个对象找到了杜鹃，杜鹃没有多想，也就答应下来。
林远在食堂吃饭，恰巧碰到杜鹃和她男朋友两人。几人坐在一起吃饭，林远简单吃几口饭、说几句话之后就明白了，这个男生很老实。林远当时有所隐忧，担心他招架不住杜鹃，但看到两人卿卿我我的样子，林远看得实在受不了，饭没吃完就借口走了。
没过多久，杜鹃又来找到林远，她分手了。林远表现得格外淡定，仿佛早就预料到了一样。林远问杜鹃:“怎么这么快就分手了？他对你不好？”杜鹃直截了当地说:“没感觉了。”林远感到当头一棒，他没想到，认识这么多年的杜鹃，对待感情竟也是如此草率。
当林远再在食堂看到那个男生，依旧老实巴交的样子，林远感到有种深深的负罪感在心头。大概天底下的老实人，都是活该受这种罪吧！再说不经历点事儿，这老实人也不知道怎么成长！
杜鹃到大学之后，又谈了一个对象，同样是没过多久，两人就彻底告别，而分手的理由，全都大同小异。这件事，杜鹃都给林远说过，林远指责杜鹃不该玩弄别人的感情，而杜鹃说:“这事两厢情愿的事情。”林远想:“好一个‘两厢情愿’，真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04
林远上大学之后，发现自己才是属于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的人，什么对待感情要专一之类的话，放在群体里全是无稽之谈。班上的人隔三差五地换对象，到头来还是没能轮到林远，连班级其他男生也没有份，所以林远班上的男生，大多都是清一色地“守身如玉”。林远对班级男生单身多年总结出几点原因，一是太挫，二是没钱，但主要是太挫。林远话没说完，就被班级男生打了一顿。
林远得出这个结论之后，不仅被班级女生孤立起来，连以前玩得好的男生，也对林远敬而远之。林远也不后悔自己说了真话，常常跑到学校后门包夜。后门除了网吧，就是清一色的宾馆酒店。大清早的，林远一个人从网吧出来，很多认识的人从宾馆出来，见到林远，全部都跟不认识一样，从来不打招呼。
林远从不羡慕周围的人，他对这种感情方式不屑一顾，甚至有些嗤之以鼻。他羡慕的是以前认识的几个人，或者说，是以前知道的几对情侣。在高中时，同班有个女生没事老在后边踢他凳子，林远以为女生对他有意思，就给女生取了千奇百怪的外号，结果女生回回看到林远，都恨得咬牙切齿。
后来林远发现，女生再也不在后边踢他凳子了，因为隔壁班的男生，经常来给女生讲题。女生为了保持淑女形象，对以前的拳打脚踢，也就战略性地放弃。男生每天都来讲题，讲着讲着，林远后边的这个女生就被男生的才华横溢给征服了。
林远心里对男生恨得咬牙切齿，因为林远觉得，有了对象的女生，再也不能胡乱叫她外号了。这对男女的感情维持了整整六年多，期间就像伟大的历史潮流一样:合久必分，分久必合。林远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开始对两个人的感情肃然起敬。
有回女生找林远聊天，说:“其实有时候，我感觉你这个人还不错！”这回林远想也没想，又直截了当地说:“是不是又分手了？”结果女生说了一句:“滚！”就这样，林远连个备胎都没当成，就直接被判了“无期徒刑”。
05
林远对他的所作所为从不后悔，就像林远的发小周伟对他的评价一样:“你这人就是嘴贱！但是说的句句都是实话。”周伟对林远竖起大拇指时，林远竟然也能笑得像个孩子。记得林远曾经说过，男人之间的友谊，是世界上最持久的一种感情。
在亲情面前，通常是爱与被爱的关系，在爱情面前，同样是给予和被给予的，倘若突然中止这种联系，那么对方很可能会去爱别人。而男人之间的友谊，通常是互帮互助，甚至以命相搏那种，这种情谊，往往会铭记一生。
林远说出这话时，周伟又对他赞赏有加，而林远的周伟的态度，也有相当的敬重。林远时常在想，在他认识的人中，周伟的爱情故事并不比之前所有人差。周伟老早前就喜欢一个女生，但又不好当面说，于是经常买东西给这个女生。
当时女生不知道是谁，把突如其来的东西毫不犹豫地扔进垃圾桶，后来还写纸条发出最后通牒，通牒内容是:“你钱多是不？有本事送飞机大炮！否则送一次扔一次。”
周伟最多能去厕所蹲出个冒热气的大炮，要买货真价实的飞机大炮连“痴心妄想”都不够格。但周伟换了追求方式，决心放弃卧底身份，明目张胆地表白，结果输得更惨。让林远佩服周伟的是，周伟屡败屡战，屡战屡败。
终于从高中追到大学，这女生还是跟别人跑了。周伟还是次次跟林远吹嘘说:“我见过的女生越多，我就越喜欢以前那个妞。”林远挠破屁股也没想明白，这个女生有啥好。
说到底林远也没谈过恋爱，对周伟说过的话也只能是一知半解。但林远在书上看到这么一句话:“我耗尽青春，陪你跨过海角天涯，教你学会如何去爱之后，你却跑去跟别人结婚生子去了。”每次看到这里，林远心里就变得极为失落。这话不是悲哀，是遗憾。那些曾经爱过的人，最后还是跟别人过日子生小孩去了。
“是不是大家都怕爱得太过深刻，到最后无法自拔，所以现在才对爱情这么马虎。动不动地就换个对象，动不动地承诺一生一世，还动不动地就对身边的朋友下手，甚至一个都不放过。”林远想到这里，仿佛有点明白这个时代的恋爱模式了。
林远不再纠结到底是这个时代错了，还是自己错了。他下定决心，假如能摒弃内心的某些东西，他以后再也不要这么辛苦地寻找爱情了。他在心里咆哮说:“去他妈的帅哥美女，去他妈的有钱有势，去他妈的世界，老子也想谈个恋爱……”
后来林远终于在人群中明白过来，在大彻大悟之后，他就在捡肥皂的路上一去不复返了。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