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我大二,仍然执拗倔强,在人群中总想标榜自己是不同的,自尊的近乎骄傲。也总想通过自己的努力跻身于更加优秀的群体中,就这样逼迫自己泡图书馆、查文献、四处闲逛,想将周围的一切收入眼底。
年轻的心似乎永远都在试探,包括友情。看了村上的《天黑以后》,那晚有种想找人分享的焦灼感。这种佯装文艺的交谈必须不能大张旗鼓,便叫了隔壁寝室的姑娘出去跑步。小姑娘在我眼里是有那么一点肉的,在我印象中所有有点肉的姑娘都是好相处的,也是很好的倾听者。沿着跑道跑了几圈后,些许急促的呼吸让我们放慢了脚步。我们也慢慢打开了彼此的话匣子,从《天黑以后》开始,没错这很文艺,说着说着少不了女生之间的抱怨,那时候真的敏感到近乎神经质,仿佛都是别人的不是,而自己永远清高。聊书是假抱怨是真。从天蒙蒙黑一直聊到寝室楼关门,十一点半的我们站在门口看着阿姨训斥晚归的同学。突然脑海闪过一个大胆的想法:现在回去会被骂,要不我们不回了。就这样两人一拍即合,开始了校园一夜游的壮举。
我们坐在草坪边的石凳上,继续絮絮叨叨的向彼此倾诉。我没带手机,她手机没电。此刻的我们了无牵挂,也不想别人的打扰。就在月色里继续吐槽周遭的一切人和事。
零零星星飘了几滴雨下来,不能再坐了,得躲雨。我们躲在校史馆底下,把身体紧贴着墙壁。看着雨水落下竟有种恍如世外的怅然。雨夜里的华师大是闷热里的潮湿,没有冲刷感的畅快。只有星星点点的凉意,雨似乎大了,不行我们得想办法找个地方过夜啊。我俩身无分文手机也完全无法联络。算了,还是继续实施到底吧!
夜深了,雨也停了,我们继续在校园里闲逛。此时的校园没有一个人,连路灯也是寂寥的。不好想上厕所怎么办。我俩在彼此的掩映下在校园里上了露天厕所。真是畅快!
从7号楼漫无目的的走,走到图书馆附近。那时候满脑子都是:你见过凌晨四点的华师大吗?感觉满满的体验感,好像此生无憾似的。走到丽娃河旁边时,听到类似女声的嘶喊,把我俩吓得躲在一幢楼的旁边,不敢动也不敢看。就静静地竖着耳朵听周遭的一切。
只听见那嘶喊似乎近了,伴着扫帚划过地面的摩擦声。我俩手拉着手不敢挪动。在那墙后也不知道待了多久,天也快亮了。我俩挣扎着走出来,看到一个保洁阿姨在清扫校园,我俩便一路跟随着她,适时帮她推下板车。我们一路也不知道走到哪栋楼了,只听阿姨说,曾有学生从楼顶跳下之类的事。我们也不觉得害怕,当时就觉得有阿姨在旁边,我们好像就不孤单。凌晨五点四十,河东食堂门口停了一辆进货车,食堂要开门了!我们有了栖身之地。遂决定去食堂坐着。奈何食堂六点五十准时开门。等不住了,站在河东食堂门口距离七号宿舍楼仅几十步之遥,困意与焦虑感有如洪水猛兽。鼓起勇气敲起了宿舍楼的门,耳边响起的宿管阿姨的训斥声也不那么凌厉。我们只想回去好好睡一觉!
没成想隔壁寝室竟然反锁。我俩便跻身于我的床上开始补觉,准备恣意享受这温暖。迷迷糊糊,便被舍友劈头盖脸一顿臭骂,问我俩去哪了,知不知道两个寝室的人找我们都找疯了。那时候的我却对别人的关心浑然不知,一句我让你们出去找我们了吗,噎的对方说不出话来。我却有种胜利的快感。
事后我才知道她们想尽办法出去找我俩,还惊动了宿管阿姨,被各种训斥。其实,我俩在外的一夜也是惊险与不堪的,夜里的遭受让我觉得回到寝室还被质问有种难以名状的愤怒。那时候我们渴望温暖,我们都想关心对方,只是不知道怎么表达,我们只是太急切想让对方知晓。这就是最大的症结。
时隔这么久,我还是会蓦地想起那天晚上,以及你质问我的表情。感受仍然真切的存在,只希望你们一切都好,我爱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