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傅佩荣教授讲哲学(五)

今天介绍的是赫拉克利特,他也有两句话:

万物的起源是火;

万物皆有逻各斯,但它喜欢隐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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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分析泰勒斯一样,我们依次来了解:

1、赫拉克利特是谁?

黑格尔说:“赫拉克利特开创了一个完美哲学的开端”,马克思在他早期著作里面特别强调赫拉克利特的思想,连尼采都说:“赫拉克利特的思想永远不会过时”。赫拉克利特是小亚细亚地区厄弗所的贵族,本来有机会继承王位的,但是他放弃了。他宁可跑到月亮女神阿尔忒弥斯的神殿附近隐居起来,整天跟小孩子一起玩耍,思考人生的问题,成为哲学家。

你不能两次把脚踏进同样的河流,就是赫利克拉特的名句,表明他的学说观点:万物在流转变化之中。虽然这句话很有名,但却不是他最重要的思想,他最重要的思想即文章开头所说的两点。

2、为什么说万物起源于火?他的思考过程是怎么样的?

其实,说万物的起源是火还比较靠谱。现在的天体物理学研究的成果基本上比较认可的说法是,宇宙起源于一次大爆炸。直到今天,很多科学家还在努力证实宇宙的起源与火有关。但赫拉克利特在2500多年前就已经提出这样的想法了。理由有二:火是万物的象征;火也是万物的本质。

火为什么是万物的象征?赫拉克利特认为火永远在跳动着,一旦停下,就熄灭了。所以火的存在是不可能有片刻停止的,宇宙也是如此。一年四季、白天晚上、河水流动,每一秒钟都在变化,那不停变化的火,不就可以象征宇宙万物的变化吗?这是第一点。

但是,就因为火在变化,就说它是宇宙的象征,是不是太草率了?赫拉克利特接着说:“这个火虽然在变化中,但它始终保持一种均衡,它消耗多少物质就产生多少能量。”比如:冬天太冷了,大家围炉取暖,你添加多少木材,它就产生多少热量。在热量的消耗与产生之间一定是均衡的,不多也不少。这种均衡的状态,赫拉克利特把它解释为对立与冲突的关系,这是他想表达的第二个象征,火的均衡象征着万物的均衡。

3、这句话的后续效果如何,引发了什么问题?

赫拉克利特又进一步,他说:火不但是万物的象征,它根本就是万物的本质。并提出三点:(1)火生成了万物;(2)火生成了人类的灵魂;(3)宇宙里面有一个永恒之火。

(1)火生成了万物,是怎么生成呢?原来火有两个方向的运动,一个叫做“下降之道”,从火产生气接着产生水,最后凝结成土,那水跟土不就是海洋跟陆地吗?有了海洋跟陆地,万物不就顺理成章地出现了吗?另外还有“上升之道”,用相反的方向,土往上成为水,再成为气,最后才成为火。这个说法当然是没有明确的证据了,但他至少要强调“火是万物的来源以及万物的归宿”。

(2)为什么说火产生人的灵魂呢?我们从诞生的那一刻开始,心脏就一直在跳动着,这个跳动不像蜡烛的火一样吗?睡觉的时候跳动得缓慢一些,激动的时候它就会加速,生病的时候它会不规律,但一旦停止的话呢,生命就危险了。生命就是变动,就是活动,像火一样,而人的生命是由身体与灵魂组成的。身体的来源呢,是土与水这些比较具体的物质,灵魂则来自于火。所以人活着的时候呢,要尽量让灵魂走向火,让自己保持清醒,向往光明,让自己的灵魂力求干爽。

(3)火既产生了万物又产生了人的灵魂,这两点如何联系呢?

赫拉克利特提出他的想象“宇宙里面有一个永恒之火”。如何理解永恒之火呢?火就是缺乏与满足,战争也是如此,于是他用战争来加以解释。战争是万物的父亲,也是万物的君王。如果没有战争,没有对立和冲突,那整个宇宙就停止和毁灭了,人的世界也就消失了。的确,在人类历史上,战争似乎从来没有完全消失过。说到这里,赫拉克利特好像是一个好战分子啊。其实不然,广义的战争不仅仅包括军事斗争,也包括一切的矛盾与冲突,而这一点正是一切变化与发展的基础,而变化与发展不正是一切事物存在的根本性质吗?

说完赫拉克利特的第一句话“万物起源于火”,那么第二句话就是我们今天的主题。

1、什么是逻各斯?

(1)逻各斯就是言语。一个人说出有意义的话,就代表里面有逻各斯。

(2)说出来的话有意义,就表示他可以做出一个恰当并且合乎理性的安排,那就是法则。

所以你只要记得逻各斯就是言语,就是法则,这两点就够了。

题外话:“逻各斯”这个词跟道家的"道"这个字有着高度的相似性。感兴趣的你可以琢磨下,说不定“别有洞天”。

2、赫拉克利特想表达什么?

(1)逻各斯就是对立的统一;

所谓对立的统一,是说对立的万物是相互需要的,是不可分离的,是相互转化而合成一体的。

比如说,疾病使健康变得愉悦而美好,饥渴使饮食变得香甜可口,疲倦使休息变得令人向往;再比如说醒着和睡着、年轻与年老、生与死都是不能分离的对立;透过黑暗才了解光明,透过噪音才欣赏音乐,快乐呢,就要通过痛苦了,成功呢,就要通过失败了。所以这就是对立之物不可分离的意思。同时对立之物也可以相互转化,比如白天和晚上组成一天,阴与阳组成太极,《老子》里面也有句话: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也是一样的道理。对立之物通过无休止的冲突可以维持宇宙总量的平衡,如果没有冲突,宇宙就灭绝了。

(2)逻各斯是躲在对立统一背后的那个隐藏的法则。

你说一切都在变化,但变化的规则是不变的,是逻各斯安排的一切对立的统一,这个不变的就是逻各斯,逻各斯掌控了一切。赫拉克利特也知道这个观点抽象不好理解,所以他补充了一句“逻各斯喜欢隐藏”。那么我们要怎样才能发现逻各斯呢?赫拉克利特说:“要用人的理性”。人的灵魂来自逻各斯,灵魂的作用就是理性。

在谈到“万物的起源是火”的时候,我们强调火产生了人的灵魂,所以说穿了逻各斯就是宇宙之火,宇宙里面的永恒之火,赫拉克利特甚至还说过“逻各斯就是天神宙斯”……这些观念主旨不变,都是在说明:一切的变化虽然在变化,但是有法则可以依循,那个力量就是逻各斯。人类有理性去认识自己、思考世界,进一步明白这一切都是逻各斯在安排。

赫拉克利特在古代希腊被称作“晦涩的哲学家”,他说话总是说一半,点到为止。因为他知道真正的智慧不可能用言语完全说清楚,人的理性永远在探讨中,而不可能完全掌握背后的逻各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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