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好像很久没有独属于我的活物了,自从那只黑色的,乖巧却多病的小狗死去,我为它燃的黄纸烟尽后,至今已有五六余年了。
我常常想起那只黑色的小狗,我已然忘记它的名字了,却清楚的记得它的模样,活着的和死去的都记得尤为清楚,它大多在病中。
空荡荡的屋子 中有一个和小黑狗一样久病的人,那久病的人在床上,久病的狗在床下,掀起紫色的窗帘,拂过那人,又落下,因苦痛辗转的人在床上蜷缩,飘动的床帘拂过那狗,又落下。
后来那狗终于也死去了,只留下一个终日恍惚和孤独的人,风掀起窗的帘,黑夜看见,那人坐在地上,背靠着那同样大而满是空荡的床,指间的明灭,照不清她的面庞。
那人是我,在失去了那只黑色的小狗之后,我终于失去了我的最后一个朋友,有许多话,再也不晓得能对谁倾诉,有许多疑问,当然也不知能向何处发问,满是孤独,如同那间空荡荡的屋子,只有黑夜和风愿意光临。
她常常在深夜起身焚香,恭敬地对着黑夜弯腰,虔诚的对着黑夜倾诉,常常跪拜,却不知道是对谁跪拜,大抵她跪拜的是她自己,无人知晓,她也不知。
数个不眠的日夜,她都坐在那冰凉的地上,背靠着那同样孤独的床,等风扬起香的味道将整个屋子席卷,虽然也有可能和她手中的明灭有关,但无人知晓。
许多年已经过去了,她终于还是死守着那孤独,纵使常常言笑晏晏,纵使身畔声色狂欢,她的眼中,都只是许多年前那空荡荡的房间,她的心中,还是从前孤独。
然而她身旁是有活物的,她是她身旁唯一的活物,她是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