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生病之前随手拍下的小黑,待我出院回家已经是26天以后。
小黑还在那棵树下,舒展新叶绿意盎然, 生机蓬勃的一颗树。
我端了朋友探病送来的鸡汤,舍不得喝完特意留下来一碗。
往日里,离树还有几十米小黑就欢蹦乱跳地期待着,嗷嗷高兴。
此刻,几乎走到跟前,才看清它在湿漉漉的泥地里蜷缩一团。
溃烂得不成样子了,眼睛几乎瞎了,正很努力的想睁大一点点。
尾巴还能动,认真地表达它的热情,也许它仅仅凭感觉知道是我来了。
鸡汤倒进空空如也的盆里,香味诱惑它摇摇晃晃地站起来,马虎的吧唧几口。
像极了西南医院我隔壁床患乳腺癌的姐姐,很费劲很费劲的吞咽着食物,却食不知味。
费劲的吃了两口后,它转头向我的方向靠近,近乎撒娇的央求爱抚,一如小时候。
可怜巴巴的小眼神表达它难以忍受的痛苦, 渴望 着我能帮助它减轻一丝丝。
一股令人作呕的恶臭袭来,惊见,它的腹股沟已经烂透了。
我退后两步,眼泪啪啪掉到脚背上,医生说过我不能触碰任何有细菌的活物,我是非常容易感染的体质,病体未愈一旦感染后患无穷……
我退一步它进一步,一人一狗同样艰难委屈的表情。
这只狗是我看着出生的,看着它在花园田地里嬉戏玩耍,眼睁睁地看着它变成今天这模样。
隔壁的婆婆轻描淡写的说,死狗由它去吧……
是的这是婆婆家大狗生的,一胎五只,冻死饿死了三只,活下来命长的这两只,由小时候的一点点皮肤病蔓延到今天。
小黑的妈妈在它两个月大的时候,被婆婆拖到菜市场宰了,她每年都这样对待长大了的狗,如同对待一群鸡鸭。
即使我百般劝说,她还是固执的认为,都只是畜生而已。
经常絮絮叨叨抱怨狗吃太多了,其实她也不过是一两天才赏一盆剩饭。
好多时候都是我偷偷的在喂养,若被她知道就更加理直气壮的不给饭了。
我已经不忍心拍照了,图片都是26天以前,它还拥有一身皮毛的样子,我曾在医院心心念念的担忧着它。
昨夜雨好大,朋友陪我在黑暗的雨里,愁苦的蹲在小黑眼前,轻声呼唤着它。
它已经发不出叫唤的声音了,哀哀的等死,溃烂像癌症一样袭击了它的五脏六腑,令它痛苦不堪,衰弱衰竭。
走吧走吧
回到狗妈妈身边吧
在世界的那端 妈妈等着你
你可以像小时候一样撒娇撒痴咬它的尾巴玩
可以在它干瘦如柴的身体里吮吸奶水
雨再大狗妈妈的身体就是你们屋檐
走吧走吧
在这个深情的世界,并没有谁深情地待你。
这这个深情的世界,就像没有活过一样。
走吧走吧
明年那棵树下还会有一只新的小黑或者小黄,和你守护的鸡鸭一样,只有四季,没有年轮。
对不起,小黑。
我唯一能做的就是记得你来过,嗯,你来过,小时候可真顽皮呀,全村的人你谁都不亲近,只肯让我抚摸。
医生说过伤心对我的身体会很不好,所以我就微笑着为你送行,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