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场八月的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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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些日苏城一场大雪,一周后的今天,仍未完全化去。这实属难得,换做往年,别说一周,就是次日,或是几个小时后,雪便不见了踪影。最高气温徘徊在零度附近,应是未全消融的根本。这样的温度,如是再来一场雪,必会迅速累积,再一次白茫茫一片。可惜天意不是人算,一周来,再也未有白雪飘至,也只好看着那存雪,一点点失去。

        苏城的雪虽是难得,总也必须隆冬寒深,方可一见。长江以北,冬寒更甚,每年看雪不再罕见,可也必须是秋深或是冬日,才可出现。过了这时节,春暖花开,除非难得恶劣气候,往常时分,气温便渐渐升了起来,冰消水融,再无飞雪。夏日的高温自不必说,就是东三省,有时也必须含着冰棍,吹着空调,方才觉得凉爽。我曾八月单车进了东北,虽是比南方凉快,但房间里不开空调还是热的厉害,出门也必是短袖薄裤,方才觉得可以忍耐暑热。大连夜晚的渡轮码头,更是热的浑身汗透。

        六月飞雪,只在中学课文《窦娥冤》中一见。那时元曲小说,读时,便知如此违背常理的事情断不可出现。书中的飞雪,也不过一个剧情想象罢了。

      11年盛夏七月,青藏线五道梁,海拔4670米,天色阴沉。破落的只有几户人家的小镇里,一座同样破落的小饭馆中啃完韧如牛皮一样的鸡腿。出门时,几颗粟粒大小的白点飘落在眼前,再一会,那白色的粟粒渐渐密了起来,衣袖上也粘上了些。细看,却是晶莹的白。那竟然是雪花。

        同样的时刻,苏城的温度夜间都在三十度以上,白天更不消说。

        六月飞雪,我真的看到。那一刻,我想到的第一件事,竟然是《窦娥冤》。好在我虽有过往,可并无冤屈,心情自然不会是书中故事那样悲惨。南方本就少雪,盛夏落雪更是绝无可能,而我却在三伏的节气里,真而又真地看到了飘雪。

        “七月,下雪了!”我对着饭馆老板激动地喊。

      老板并无向外张望,淡淡回了声: “我们这里没有夏天。”饭馆的中央,放着一个烧煤的炉子,煤火旺盛,暖意盎然。

        那一次青藏返程,还是七月,唐古拉山大雪纷飞,冰河永冻。

        15年九月中旬,新疆独库公路。相比于青藏高原,海拔高程均低了很多。而更北的纬度,却让那条公路充满了变幻的不同。天山山巅,一条雪线齐齐划在腰身之处。雪线下,细丝密雨。穿过雪线的一刻,狂风裹着横飞的暴雪,肆虐的风雪吹的我甚至无法控制住身体。

        阴历八月,江南暑热未退,我却在天山大雪中瑟瑟而立。只是素来喜雪的本性并未因那暴风狂雪消退,横风里,虽然站不住脚,我仍追着那雪跑。

        17年九月正午,新藏线,西藏阿里,萨嘎镇不远处的愧拉山垭口。远远可见那山尖处绕着重重黑云,漩涡一样拔地而起,升上了空中。黑云外,却是晴空朗日,艳阳悬天。虽是接近五千米的高原,车内,也被暖阳照的火热,自动空调处于制冷状态。

      一圈圈的盘山公路,钻进了那重重墨色黑云,小雨,中雨,然后是大雨滂沱。高原的天,便是如此转瞬不同,多次的远行,已然适应。雨刮器不停摆动,扫清眼前的视野。而再一刻,却发觉那落下的水怎么也不能扫除干净,前档玻璃已然积上了一层白。

        大雨,尽在一刻中,转成了大雪。大麦的恒温空调,已经自动转换成了制热。

        几十分钟后,愧拉山山麓,又是阳光普照,空调制冷。不远的山顶,刚才通过的地方,鬼魅般地卷裹着墨色浓云。

      八月,温润的南方,雨水涔涔。

写于2018.2月

图片摄于玛旁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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