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关“语言”的二三杂想

语言无法形容之美

语言真是最苍白无力的东西。当你处于一种极度怎么样的状态,或是看到一种极其如何的场景,你想说的无非是:“哇真的,我现在完全无法用言语来形容……”或是:“这世界上找不到任何一个词可以用来形容……”

语言只能尽可能相似的还原亲身经历和行动后带来的感受,以及沉思后悟出的心得。语言真是最拙劣可笑的发明,食之无用,弃之可惜,还会引来本不存在的争端。说它可笑是因为,它尽力的描摹行动之果与思考之花,然而两头都不像样。既可笑又可怜,费了那么大心思编排,却依然敌不过真实的客观世界和真实的感受。

梵高的花枝

但语言默默的接受了这一批判。因为语言身负重任,它承载着人类的文明与智慧,它记录下一代代人在生活的业火淬炼中铸就的思想与感受。若是没有语言的忍辱负重,人类的文明与科技也不可能发展到今天的模样。作为不管青红皂白,一律照单全收的载体,语言极易给人带来不必要的烦恼,但倘若运载之物得当,它也能够为心灵带来难以想象的慰藉。

虽然它治愈心灵的功效,远不及此二者:一是亲自动手实践、全身心投入手中所做之事;最好不仅是投入,还能一头钻研进去,乐在其中。二是沉静下来,反思复盘最近的言行,看是否有可调之处并思考如何调试,整理归纳,继而给大脑进行归零重整,冥想、感知,找到链接、突破点与“如何做”的答案。

但若是没有语言,人类的文明就可能永远都在刚刚起步的地点。因为每一代人都要从零开始,通过亲自实践与沉思自省,得出本可以由语言的传承记载而得知的经验智慧。诚然,真知必须是出于躬亲实践,然而有很多已经成为基础习惯和常识的东西就可不必一代一代重新实践再得出,这样岂非是对每一代人生命的浪费,这难道不是对大自然、造物主,创造出的生命,暴敛和不珍惜吗?

语言的点睛作用

语言也可以是灵活多变、富于色彩变化的。它是一件无形的工具,你要是与它磨合得好,掌握了技巧,它便能顺你心意,为你所用,让你感到无尽的乐趣。人类对语言之所以又爱又恨,也许正出于此。语言就像双向的催化剂,既可以推动一个人去积极地做事,也可以促使一个人冷静地反思。语言是调节行与思之间的平衡的和事佬——有且仅有语言此一者可担此调平的重任。不过,这处于中间的地位,让语言不得不在很多时候面临尴尬的窘境,用人类的“语言”来说,“语言”就是“左右不是人”吧。

诸位请看,为了形容这种尴尬的窘境,不是必须得动用语言吗?不是必须得动用先人发明的俗语吗?为了让后世知晓这样的俗语,难道不是必须得动用语言进行记录吗?好吧,这样看来,语言还是很有用处、也很得人心的。但人类的心理倾向于更多地且更先捕捉并感知到事物不好的一面,因此语言也常常为人类所诟病——譬如使用本国的语言进行理不清的争吵时,譬如在学习一门复杂晦涩的外国语言时。人类的这种凡事先看“阴暗面”的心理是出于动物的天性,从远古时期就流传下来,为了在野外生存,为了躲避不利存活的情况和危险,可以说是基因自带的本能了。因此被人类发明出来的语言,受到人类自己的诟病与嫌弃,语言虽然委屈,但也无可奈何。某种程度上说,这种诟病与嫌弃,实际上是人类对语言的挚爱。大家不妨参考一下人类的孩童,他们不也常受其母亲的嫌弃指责吗?可为人父母者心中对孩子的爱丝毫不减。

这么一想,语言就像是我们人类创造出的最顽皮的孩子,同时又是最懂事的孩子。

无处不在的“语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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