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会模糊许多似是而非的过往。某些当下
万分重要的事件在脑海里只如浮光掠影，些
许零星小事却能在多年后依旧霸占着脑海中
一席之地久久不愿散去。
外公之于我，是深爱的存在，亦是悔恨的存
在。
他给我拉二胡，教我唱东方红，唤我往外赶
偷跑进客厅的调皮鸡，自己则提着扫把和垃
圾斗来回踱步找鸡屎。那个时候我可真真是
恨极了那群鸡。
后来，他年岁渐长，身体状况愈下。看望他
时，客厅里少了忙碌的身影。那些画面，一
帧帧一幕幕开始在我的脑海中不断回放。到
底是何时？是从何时开始取而代之的是静静
的坐在木椅上又或是卧于床上的身影。
我只能，把我的不关心归因于当时的年幼。
时至今日，我已无法想起最后一次见到他是
在何时，说了何话，做了何事。只清晰的记
得在某个周末的早上从梦中惊醒，摸过来手
机便哑着嗓子打电话给母亲，询问家里是否
一切安好。
母亲答：“都好。怎么了”
我：“没事，只是昨晚梦见外公了”
一直压着气息的母亲瞬间崩了，哭出声来。
我便知道，噩梦 已成了真。
在我受益于远读带来的遍览祖国河山时，思
家之情早已抛之脑后；当我越来越独立自省
且学会解决一切荆棘时，1596公里的直线距
离足以忽略不计。只有在这一刻，无力与无
助将我淹没。我多么想不顾一切回家见他一
面。可是我不能，因为这个四五六线并且远
离一二线的破城市没有飞机场；因为我是女
孩，远途的赶路只会徒增家人的担忧；因为
我是外孙女，参加葬礼与否也并非很重要。
我只能用被子盖住头，捂住嘴巴，让它无声
的从眼睛里流出来。
你永远不会提前知道哪些未做之事会让你悔
恨一生。这张截图，一直保留在我的相册
里，时时刻刻提醒我，莫要等到子欲养而亲
不待后再追悔。
文|李蔷薇
图|李蔷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