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最喜欢最想写的故事,希望耐心看完。
这是我第一次遇见余若,却感觉像是久别重逢。
“你好,我是庄语年。记者。您与我们联系……”我下意识的从身上掏出名片,但很快被身边的护士制止,因为我做的是无用功。
彼时的她已经快九十岁了,却仍然留着长发。据这里的护士说,她几乎失明也失聪,据说她的生活起居都由护士安排。
我之所以到这里来,是因为我们报社做了一个“临终前”专题,征集老年人的临终前想说的故事。她前几天得知这个消息,然后找人联系了报社,因为要路途有点远,作为报社少有的男同志的我被派来采访她。现在看来,我要听她说故事了。
护士突然对我说她有点不舒服,要我出去等一下,我只好照做,二十分钟后又进了病房。
我听她说了一个初恋的故事。
part1.
余若十三岁的时候,已经快要从初一升上初二。在南城这座小镇里,往大城市考大学才是唯一的出路。大城市在桥的那边,桥北以北。而余若在这里就是没有出路的女孩,因为她不爱学习,喜欢捣鼓照相机。在初一上学期的装模作样之后,她终于按捺不住自己,从家里带来120双反,透过方方正正的世界来观察这个世界,回家之后再去地下室的暗房里同爷爷冲洗扫描。爸爸对余若这个爱好非常反对,但是是爷爷教会余若拍照的,爸爸也不好说些什么。
余若有一天洗完照片,发现自己最近都在拍一个男孩。余若和班上的同学都不大熟,拍照只是本能。男孩扒在栏杆上回头看余若,男孩低头喝汽水,男孩写作业……余若没想到自己拍了那么多他。
他叫何在。
她和何在坐在隔着老远的位子,五十个人的班上,余若在角落里若有若无,但何在不一样,总是有很多同学围着他。虽然以前从没注意,但是余若发现他成绩还很优秀。余若盯着他,久久的出神。她只想把他的一颦一笑记录在自己的视网膜上。
“嘿,想什么呢你。”突然有只手拍了余若一下。回头一看,是自己的好友,方念。
“没啊……没什么。”
“是不是最近没灵感,你最近都不拍照了。”
“啊……是。”余若就知道方念只会担心自己,但是自己又不好意思承认因为自己现在只想拍何在,但又怕明目张胆惹人怀疑吧。
“我和你说,你知道吗,隔壁班那个班花,说是喜欢我们班何在啊。”
“啊?”余若前半句还没入耳,听到何在的名字立马就来劲了。
“就那个赵旖旎啊,名字特复杂那个。”余若来了印象,因为她的名字被数学老师抱怨过是年级里最难写的。不过,人是挺漂亮的。
“那何在答应没有?”
“鬼知道啊。不过他们两还是很配的。都漂亮。”
“哼,何在哪配得上她啊。”其实余若心里想的是反的。
“不过可能性很大啊,何在说过自己喜欢长头发的女孩。”
“啊?什么时候说过?”余若想到自己是十几年的短发,而且长相平平,怪不得何在没看自己一眼过。
也许在那一刻,余若就下定决心要留长发了。
日子还是不咸不淡的过,余若与何在的交集还是很少,偶尔几次和他说话都让余若脸红心跳半天。方念也渐渐明白了余若的小九九,但是她从不怪余若没主动告诉自己,因为余若就是不喜欢说自己事情的人。
何在实在有点高冷和难以接近。余若下了这个结论。所以在方念的建议下,余若接近了何在的形影不离的好友,两个白痴,骆小泽和袁一马。说他们白痴其实是有依据的,刚开学的时候,刚从名校毕业的大学生也是他们的英语老师,让他们每人起个英文名。他们一个叫“ace”另一叫“hall”也不晓得从英语书哪页抄下来的。而且他两学号在一起,老师挨个念名字的时候,他两一战成名。余若搞不明白他们是怎么和何在做朋友的。
平时除了和方念一起聊天回家上学,没什么交际圈的余若就和骆小泽袁一马说说话。即使袁一马太娘了,余若受不了。但这样可以增加和何在说话的几率。
考完了让人心碎的期末考,暑假竟然还要补课。
蝉鸣的声音和老师的讲课声混杂一起,余若每天在突兀的电扇下半梦半醒,支持她来学校的原因就是何在。她不喜欢学自己不喜欢的东西,太假了,而自己每次的考试分数都会导致爸爸一阵暴怒有时会打她。她有时候也想好好听课,就是怎么也听不懂。也只能堆积“自己好没用”的负面情绪。
夏去秋来,终于回到了学校,然后又是期中考试。
老师让数学考试成绩不理想的同学留下订正。余若、骆小泽、袁一马都留下了。
余若忙一道题忙了好久,方念怎么和她解释她都听不懂。余若最后都快哭了。
眼看同学一个个离开,余若心里也是着急。最后气急败坏地把笔一丢,抱着方念就哭起来。
“哦,这你就哭。”又听到熟悉的声音,好像是何在。
“要你管。”余若头也不抬,继续哭的伤心。
“来,我看看什么题。”
“都说了不要你管。”
“这题啊……其实很简单喔。”
“你就嘲笑我。”
“来听听嘛。我是嘲笑方念教的没我好呢。”何在竟然撒娇。
余若渐渐止住哭声,把头抬起来听何在说这道题。
也许是因为解法和方念不同的缘故,余若竟然很快懂了。
“真聪明。喂,你两好没啊。我这都完事了。”何在立马去催促自己两哥们去了。
余若心里竟然喜滋滋的。虽然她知道何在不是为她留到现在。
好景不长,隔壁班的赵旖旎开始正大光明的来找何在了。何在有时和她在班外能说一个午休的时间,而且两人还一起去办公室。大家都说他两谈恋爱了。
余若不说自己心塞,方念还是安慰她了,说这事没个准,大家只是瞎传传。
何在有时都不能和骆小泽还有袁一马一起聊天玩耍了。余若自然失去去和他们说话的动力,闷闷不乐的。
有天方念生病没来上学,余若又是值日生,孤零零地收拾好教室,结果碰到才从办公室回来的骆小泽。
“哎哟大姐,又谁招惹你了,你这嘴撅的都可以挂东西了。”
“要你管啊。”
“等等我,一起走啊。”
“找你家何在去。”
话虽这么说,骆小泽和余若一起去拿了自行车,然后一起回家。面对落小泽的喋喋不休扯着不疼不痒的东西,余若满脑子都是何在。
憋了一天,余若还是忍不住吐槽:“你说何在谈个恋爱就不要你们了,够不够哥们。”
“你这话我听不懂啊,何在哪里恋爱了。我怎么不知道。”
“就和什么旖旎天天腻一块。”
“哎哟大姐,你怎么知道他们是恋爱啊。他们给元旦排节目呢。听说哪里来领导也要看。”
“啊?那你们怎么不告诉我?”余若彻底懵了。
“什么不告诉,你问了吗,都不和我说话,我主动跑去和你说,何在干嘛去了。有病啊我。”
“可是他们都说……”
“你们女生不都听风是雨啊。”
余若的心情立马又好起来了,然后和骆小泽扯别的了。
那时候天气已经转凉,但是余若心情愉快地蹬着自行车然,她多想和何在一起骑车上下学然后和他分享一天的喜怒哀乐啊,但估计只会换来何在一句:“我是你的垃圾桶吗?”
余若这时候的头发已经足够扎起一个小揪揪了,她把头发扎起来去学校,期待何在多看她两眼。虽然过了三四天,何在还是没表示,仍旧在忙元旦表演节目。
更倒霉的是,余若给数学老师留下来了。虽然有骆小泽作伴,她心情也是坏透了。
不过她比骆小泽早脱身,朝骆小泽做个鬼脸后,她就跑下楼推自行车回家。
这时早就繁星点点,余若身心俱疲,慢悠悠地蹬车。她听见后面还有脚踏车的声音,估摸是骆小泽,就回头继续做鬼脸。
是何在。余若的脸红到脖子根,然后假装看不见他继续往前骑以忘记自己的窘迫处境。
哪晓得何在越骑越快,余若也越骑越快,不过还是被何在追上了。
“假装不认识我啊?”
“没啊?哈哈……”余若立马红着脸干咳了两声。
“搞得我会吃了你一样。”何在哼了一声。
“啊?你怎么一个人?骆小泽还在教室呢。”余若迅速转移话题。
“他没和我说啊。你最近和他很好吗?”
“没啊!……你怎么这么晚?哦对,你节目准备怎么样了?”余若继续转移话题。
“我就和那两家伙说我准备节目了,骆小泽和你说的?”
“啊……啊?”余若假装听不懂。
“别打马虎眼。”
“好吧,前几天他回家路上和我说的。”余若感觉自己压根不能与何在说谎,立马招了。
“前几天,哪天?……原来他和你一起回家了?”
“干嘛啊?”
何在抬头看余若,褐色的眸子里仿佛是一片星空:“你扎辫子真挺好看,小余若。”
余若感觉自己鼻血都要喷出来了。
就被何在宠溺的夸一句,余悦觉得今天的疲惫都不是什么事,又可以和数学大战五百回合了。虽然看见题目又怂了。
……
part.2
我听到这里的时候,本质上这不就是个花痴少女暗恋的故事嘛。护士走进房间示意午饭的时间到了,我离开了病房。
我在食堂领完了盒饭,随便找了个位置吃。食物准备的挺丰盛的,就是有我不爱吃的皮蛋。
吃完了,我本不想那么快回余若的病房。但是我看见几个家属在医院各个角落吸烟,我很讨厌这样的行为。即使上去制止,他们也不听你的。我只好先回余若的病房,看她有没有休息好,还能继续开始下午的采访。
我回到病房的时候,病房的门是锁着的。我隔着病房门的玻璃往里看,却发现里面的余若躺在床上,戴着呼吸器,毫无生命力可言,起码以这样的身体状况是完全不可能进行上午那个强度的口述。
我感到一阵晕眩,立马去找上午那个带我来的护士,转了一圈怎么也找不到。回来的时候却发现她就在余若的病房里。
隔着玻璃看,她像是打开了什么仪器。然后一个余若从她的身体里坐起,就像电视里那样的灵魂出窍一样。
突然,我的背后被手拍了一下。我吓得腿都软了。
是一位医生。他领着我进去。
我进去的时候,余若已经像上午一样坐在轮椅上,却找不到原来躺床上的她。
“你们以后那不能隐蔽点?先静音了。”医生立马开始责备那个护士。
“抱歉,我也没想到会有人偷看啊。”护士一边道歉一边把什么仪器的什么扭按下去,这时余若已经在那自说自话一会了。
这矛头指向我了,但是我觉得重点应该是这是怎么回事啊。
医生沉吟一下,对我说:“你知道有人说死之前人会像放电影一样回顾自己的一生吗?”
“听说过。”
“按照放完了就去世的说法,其实余若早就该去世了。”
“啊?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说,有可能她在回顾自己的一生的时候,有道坎一直过不去,一直往复循环。而过不去这道坎,她既无法去世也不可能睁眼像个正常人。可以说,就像个植物人。”
“……”
“我们让你听到的就是她脑海里正在回顾的。这个你面前余若可以说是她的驱壳也可以说是她的灵魂。而且……已经重复12038次同样的经历了。”
“也就是说,不是她找我来的。”
“对,是我们找记者来的,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办。我们原本是打算你听完后再告诉你的。”
“也就是说今天早上是你们算好她又会重头开始说的?那些省略的话难道相当于快进?”
“是。”医生点头。
我觉得这挺疯狂的,虽然我还没有完全理解,但是按照他们这个说法,现在余若还在经历什么吧。其实我还是想继续听她说什么的。
我和他们说,我还想继续听余若想说的话。余若坐在轮椅上已经说了好久的话,她挺孤单的。
医生没说什么,就让护士重新开了声音。我又能听见余若说话了。
part.3
元旦的时候,何在和旖旎一起唱了首周杰伦的《晴天》。
“为你翘课的那一天花落的那一天
教室的那一间我怎麽看不见”
坐在底下的余若其实心里酸酸的,她比谁都想上去和何在一起唱歌。她拉着方念提前跑出了礼堂,就呆在教室发呆。虽然骆小泽事后说,何在还很奇怪地在舞台上推着旖旎走了一圈,余若心里想幸好自己没看见,不然非炸了不可。在所有人质疑何在为什么要做这件事的时候,余若满脑子都是“为什么和他做这件事的人不是我”。
余若突然想要好好学习,然后考高中,然后和何在永远呆在一起。但这种想法也在折磨她,因为她知道何在应该不喜欢自己。
在她暗恋何在快一年的时候,她决定要表白了。只是为了让对方知道自己的心意。
在这之前,还发生了一件事。
只是班上组织一次小考,班主任有事不能监考,就托初三年级组长监考。结果初三年级组长在他们考试时吸烟了。
就算余若不爱闻烟,也就忍忍算了。何在却站出来,对老师说这是公共场所,不应该吸烟。年级组长没理他。他就把办公室其他老师喊来评理。
余若惊呆了。因为何在竟然敢挑战老师。但她更喜欢何在了。
她打算用涂改液在一张白纸上写了“我喜欢你”放在何在桌上。
蠢爆了。这是方念对这个表白方式的评价。
不过管不了那么多,反正她觉得何在那么低调的人是不会把纸条给别人看的,况且他那么聪明,应该是可以参透在阳光下这张白纸的秘密。
于是,余若在放学后教室没人的时候,悄悄把白纸折好塞进何在的抽屉。然后做贼的似的跑去拿自行车。结果钥匙忘在教室了。
余若赶紧跑回教室,拿完钥匙,下意识看了一眼何在的抽屉。白纸没了。
余若的心立马跳的很快,想要迅速逃离犯罪现场。
她的脚步停住了,她看见何在站在教室前门。虽然何在穿黑色套头衫挺帅的,但重点不是这个,她脑袋都要炸了,但还是坚强地把脚步移向教室后门。
何在跑过去又挡住余若去路,问她:“去哪?”
余若不敢抬头:“啊?……回家……啊。”
何在说:“喔,帮我把帽子弄整齐。”然后把身子转过去。
“啊?”余若没弄明白,但还是把歪掉的帽子弄整齐。
“走。”何在拉着余若下去拿车。
“去哪?”
“回家。送你咯。”
余若感觉幸福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虽然她还是很害羞不敢看何在。和何在一起骑车就像做梦一样。
“喂,你写的喜欢我吗?”
“啊?唔……嗯。”
“我就知道。”
“咦……”
“因为我也喜欢你。只希望那张纸是你写的。”
part4.
故事这就结束了?我看着老年的余若,心乱如麻。
她又开始重头说自己的一生。
我揉揉太阳穴,出门去找医生。
医生在办公室,他看见我,示意我坐下。
“记忆被封存了,临死前大脑因缺氧会分泌多巴胺来刺激神经元,那时一些尘封的回忆会被回想起来,就是所谓了濒死体验中的人生回顾。”他这么告诉我。
“可是……那应该很快吧。况且这个理论应当不适用于这个个体,因为多巴胺的作用不会这么久。我觉得她更像植物人。”
“因为我们永远无法弄清昏迷或死亡时,人的意识究竟在哪,所以科学家才发明了你刚才看见的来让我们了解。植物人的话,存在生或死两种可能,但是在她身上,各项检测结果只表明她要是能跳脱出来就是死。”
“那我为什么在这里?”
“把这件事写下来,我们想找到她故事里的相关人。”
原来是这样。可是我该真实的报道这件事吗?何况他们都应该过世了吧。
我离开了办公室,脑袋里还是余若与她的小男友何在。
她为什么一直要回味暗恋时候的苦涩呢?更值得回味的不该是恋爱时候的美好?
我这样想着,被一个人给叫住了。
是白天时候的护士,这时她好像要下班了。已经穿上日常的服装。
“你好。你下班了吧。”我礼貌性地说。
“是啊。你怎么走?”
“坐公交。”
“我有车,你去哪,我送你。”
“不了,应该不同路。”我怎么好意思这样受她照顾。
“听主任说你是南城旁边江城来的?大城市来的啊。我今天正好要去江城找亲戚过周末。走吧,一起。”
“不,我老家这里的。”她这么说我也不好意思拒绝,我就同她一起上了私家车。
路上我问她余若昏迷多久了。她说她记不清了。
“还有这样症状的患者吗?”
“我见过另一个,不过是男的。……我才不会告诉你名字啦。”
接下来路上就是尴尬的沉默。
part5.
我再次见到这个护士的时候,是两天后的星期一。地点仍旧是南城的医院。
她在医院楼下的花园里和一群孩子们讲故事。
“从前啊一个小男孩和一个小女孩在玩耍,小男孩收集了很多石头,小女孩有很多的糖果,那小男孩呢想用所有的石头与小女孩的糖果做个交换。小女孩同意了,小男孩偷偷地把最大和最好看的石头藏了起来,把剩下的给了小女孩,而小女孩则如她允诺的那样,把所有的糖果都给了男孩。那天晚上,小女孩睡得很香,而小男孩却彻夜难眠,他始终在想,小女孩是不是也跟他一样,藏起了一些糖果。”
然后她看见我了,就把孩子们托付给别的护士,朝我走来。
“你给孩子们说这个故事,他们都能听懂吗?”
“这又不仅是个关于诚实的故事。哦对了,上次太急,我都没有自我介绍。我叫顾北湘。不过,你现在不应该写报道然后帮助医生找人吗?”
“这事哪有那么容易,单从她的描述,信息量还是太少了。……我周末上网的时候,发现好像是通过技术进入濒死者的意识,去寻找有用的信息,连破案都有效。”
“这种技术南城怎么会有?要有也是江城呀。”虽然她话是这么说,但是她明显是在说谎。她的反应更使我确信这里有这项技术了。
我们去余若的病房,奇怪的是,病房门口竟然有别的医生。
“怎么回事?”顾北湘问那个医生。
“她又继续说了一段……但是后来又开始循环……主任在里面观察。”那个医生回答。
“啊?她又说了什么?”
……
听主任口述是这姑娘和小男友的幸福生活维持了一年半,但是中考后两人不在一个学校,小男友就消失了。后来再见,男孩说压根没有喜欢过这个女孩。然后就结束了。
part6.
我决定回初中一趟。妈妈说做了大餐等我。家里只有我和他,我爸爸去世在一场火灾。我跟着妈妈姓庄。不过我估计也是外面没有出息的代表,买不起房和车,还和妈妈住在一起。
我在回去的列车上思考我和主任的对话。
我问起他进入濒死者思想技术的时候,他对我说,这项技术在南城是存在,但是濒死者一旦跳脱出来,要是进入者离开不及时,也可能一同死去。又有谁愿意为了一个将死的人冒这样的风险呢。而口述的话没有风险,虽然丢失了很多有效信息。
我想也是。但我想要帮助余若。
我先着手调查余若和何在。
巧的是,我和他们在一个初中毕业。所以我决定挑个时间回去。
现在的中学生还真是大胆啊。我看着一对对手拉手上学的孩子,自愧不如。其中还有骑自行车单手脱把另一手牵着对方的孩子。
我先去档案室,正在思考怎么说这件事。
“你喜欢狗还是猫?”档案室里面有人。
“你知道我喜欢猫啊。”
“喵。”
档案室不是你们这些小屁孩谈恋爱的地方啊。我还是绕一圈再回来吧。在我扭头,准备走的时候,里面的小女孩说:“何在,你为什么要走?”
是啊,我为什么要走呢?这个问题也困扰我很久。我不记得了啊。
“啊……你承认了啊。”是顾北湘。她从哪冒出了?
“承认什么?”
“承认你是不愿死去的何在啊。”
“什么?”
“你现在的状态啊,濒死。已经持续两年了。”
“是这样啊……”
“你一走了之,对吗?”我心里有一个声音问我。
“对。”
“为什么?”
“……”快点回答啊我!
“你喜欢余若吗?”
“喜欢。”
“那为什么要走?”
为什么要这样为难我?我已经不记得小时候的感受了,我知道余若那么喜欢我,但是……
“濒死两年,在脑内构造一个余若离不开你的世界。”
“是愧疚吧。”我说。
“你是进入我意识的医生吗?”我问顾北湘。
“一半对,余若从来没怪过你。”
我感觉轰隆一声,校舍坍塌了。哦,我是快死了吗?眼前仿佛又从出生开始了,爸爸妈妈都很高兴。渐渐长大……爸爸因为一根烟头葬身火海,我的世界就是黑白的直到我遇见了余若。我不知道她喜欢我,但我喜欢她。如果不是我故意出现在她镜头里,她还会喜欢我吗。如果我当时不好好学习,我又怎么教她做题。推着旖旎在舞台走一圈只是为了找到她坐在哪。我又看见我拥抱她亲吻她,拉着她的手……我不想离开她。也没有人会那样在乎我,每次在食堂打饭都会把皮蛋拨到她碗里。但是……我自私懦弱。就算再次遇见,已经不是靠好看和才华就能生活,我养不起她……接下来就是孤独。
人会因为很多原因在一起,因为合适,因为习惯,因为寂寞,因为钱,但是我再没有听说因为两个人互相喜欢才在一起。
我很想念你,余若。也许善良的你没怪过我,但我一直责怪自己。
我感觉世界就要瓦解了。
“你不走吗?会死的。”我问顾北湘。
她看着我默默给我一个拥抱。接着我坠入深渊。
part7.
仿佛做了一个很久的梦。夏天的阳光还是那么灼热,我趴在课桌上慢慢睁开疲惫的眼睛。头昏脑胀。
余若趴在我旁边的课桌上。我得赶紧叫醒她,不然下午第一节数学课她又要瞌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