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头猪的告白

我是一头猪,从生物学上来讲,并无任何特殊之处,只是这个地球上十几亿头猪中平凡的一头。但是从另一个方面来讲,我和他们又有一点不一样,因为我是一头会思想的猪。但是别误会,我没有任何冒犯人类的意思,也不想当王小波笔下那头特立独行的猪,我只是喜欢在空闲的时候思考一下而已。

我的空闲时间很多,除了进食和睡觉,其余的时间都无所事事。这要归功于人类为我们提供了舒适的环境——恒温猪舍、科学配料、生态循环、放松音乐……这些都是我们祖先无法想象的。事实上,人类对我们的一切都已经研究透彻,就像这本书所描述的。得益于此,温饱、疾病这些曾经困扰我们问题人类都已经帮我们解决。在大部分时刻,我都觉得很幸福,除了夜深人静抬头望向夜空,看到那轮皎洁的月亮。

是的,你没有看错,一头猪也会长久的凝望月亮。这是我少数能自己决定的事情。透过窗户望出去,深蓝色的天空上悬挂着月亮。这是一个神奇事物,每天都不一样,从淡如弓弦到满如玉盘,再渐渐淡去,有时天空晴朗她仿佛近在眼前,有时乌云密布她又避之不见,在阴晴圆缺间,我才能感知时光流逝。

在那些长久凝望的时光里,我的内心有些悸动,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听起来很可笑,一只猪也会想去远方啊,但诚实的说,我确实有过这样的渴望。我所有的世界只是那一方小小的猪栏,那月亮仿佛是一种指引,提示我外面还有更宽广的世界。用人类的话来说,叫对自由的渴望。

我渴望走在无垠的草原上,风轻轻的吹拂,月亮寂静无声。我想用我的鼻子去拱埋在土里的红薯,感受泥土的芬芳;我想找一个污泥潭,在里面肆意的打滚,感受不曾走过的畅快;我甚至想谈一次花前月下的恋爱,感受爱意的萌动。可惜,这些都只能是奢望。生而为猪,我会坦然接受命运,并不会感到遗憾,因为我还是一头有思想的猪。

事实上,我知道人类的秘密。他们对我无微不至的照顾,不是出于好心,而是想得到我的肉体。我甚至知道,我只能看到三次月亮的阴晴圆缺,而很久以前我的祖先可以看到两百次。

我的祖先里,有一位大人物,曾经是天蓬元帅,最后陪伴一位僧人西天取经,修成正果被封“净坛使者”,是我族的骄傲。可惜他的子孙后代却只能困守猪舍,沦为餐桌美食。不知他看到这番景象会作何感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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