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九六九年十二月四日(农历十月二十六日)生于河南省的一个农村,我二十岁以前的生活,都是在那里度过的。提到童年,总使人有些向往,不论童年生活是快乐还是悲伤,总觉得都是生命中最深刻的一段,有许多印象,许多习惯,深固地刻划在我的性格和气质里,从而影响我的一生。先说我的父母,父母亲都是贫穷人家出身,没有上过学。我父亲的父母亲去世的早,只留下一个没有兄弟姐妹的他成了孤儿。十几岁的父亲,为了生存到离家二十多里地的一个村子去拜师学铁匠活,在那里被一户人家收留认做义子安顿下来。几年后,父亲返回故里,经媒人介绍用一袋一麦子两袋玉米做为聘礼,娶了小他八岁的我的母亲。那时母亲才十七岁,而父亲已经二十五岁。母亲的村庄在父亲村子南面,相距十八里地。我的姥爷、姥姥都是从旧社会过来的,经历了饥荒和战乱,夫妻俩育有两个儿子,三个女儿,只是在那饥寒交迫、灾荒不断的年月,孩子是很难养活的,两个舅舅长到五六岁时便相继夭折了。日本人打过来的时候,姥爷从被烧着的房子的后窗逃了出去,会合村里和附近一同逃出来的青壮后生们,拿着土枪、猎枪等武器一边击杀日本侵略者,一边保护乡亲们逃生。当时姥姥抱着刚几个月的女儿——也就是我的母亲——也在逃亡的路上,由于跑不快怕被抓到,便要丢掉孩子,被拿着土枪赶上来的姥爷看到,情急之下姥爷用枪指着姥姥怒声说:“抱着走,不然的话我就把你放在这儿!再怎么艰难也不能扔下孩子!”姥爷还常常领着那些年轻力壮的乡亲后生们扒火车偷盗日军的军用物资,神出鬼没的不断打击日寇。一九四五年日本战败投降,逃出去的乡亲们又都回到了村子里。继母亲之后,又有了二姨、三姨,姥爷还在火车上认下一个有七八岁年纪、骨瘦如柴的小男孩,并带回家作他的义子,从此以后母亲便有了哥哥。解放后,刚过上几年好日子的姥爷却又得病去世了,接着姥姥改嫁,舅舅结婚,母亲出嫁,后来姥姥又把她的两个小女儿也都送了人,不知流落到了什么地方,一家人就这样离散了。父母亲结婚以后,养育了我们姊妹四个孩子,那些故事都是在我小的时候听母亲讲述的。在我的印象里,母亲是那种又温柔又善良、有胆有识又很正直的人。虽然母亲没有文化,但她那秀气的瓜子脸上却透着不一般的聪慧机灵。她白天和父亲到大集体(即生产队的田地里)去做农活;夜里点着煤油灯,在灯下纺花、织布,有时是给我们做穿的、戴的。不分昼夜地忙碌着,用辛勤的劳作来养活我们。这就是我童年记忆里的母亲的生活。听母亲说我出生的时候是在冬天,那天还飘着小雪花。我刚生下时又瘦又小,她说男人的鞋子里都能装得下我。 在我两三个月的时候,经常哭闹,哭得声嘶力竭,怎么哄都不行。母亲纳闷,不知所以。一天,母亲又象往常一样用喂奶安抚我。忽然发现含在我嘴里的是没有奶水的乳头,这才知道我哭闹的原因。原来在那个特殊年代,派性斗争特别厉害。听母亲说在我出生前三年(即一九六六年)便开始文革运动,社会又进入了动荡时期,那时,父亲想法简单,不听母亲规劝,在别人的唆使下东一头、西一头像个没头苍蝇似的经常在外面惹事,于是,母亲生气,郁结于心,便回了奶。看着嗷嗷待哺的我,无计可施的母亲担心不已,就试着用饼干、馍头等嚼碎了抿到我嘴里看我会不会吃。见我一点一点用舌头舔着咽了下去,她这才松了一口气。之后就用馍饭喂养我,总算活了下来。在我之先,母亲已生了三个孩子,即大姐、大哥、二姐,可惜大姐运气不好,生下来一个多月就夭折了,我的底下,还有一个妹妹,如果不算那个已到另一个世界去了的大姐的话,我便是他们的第三个孩子。我四五岁的时候,比我大六岁的哥哥早已上学,妹妹还在母亲扶持下刚会走路,只有姐姐和我玩在一起。童年的我,像个“野孩子”,经常学着哥哥的样子拿着弹弓打麻雀,爬到树上掏鸟窝,和小伙伴们捉迷藏……活跃得一刻也不消停,丝毫没有少女的气息。我的游踪所及,是菜园子、河塘边、大树上、戏台、家庙、麦场等。我的玩伴很多,有姐姐、堂姐、堂妹,还有附近和我同年龄的女伴。我的曾祖父生了我爷和二爷,我爷只有我父亲一下孩子,二爷有三个儿子两个女儿。从我记事起我们就同住在一个三合小院里,二爷一家住在堂屋,他们已经结婚的大儿子、二儿子各自住在两间西厢房里,我家住在东厢房,中间夹着二米宽的廊子,远远看去,就像一条又窄又长的小胡同,大叔家有五个女儿,二叔家有两个儿子,加上我们家的姊妹四个,总共十一个孩子。平日里我们就在这个小院里吵吵闹闹,热闹极了,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个幼儿园呢!而这么小的院子,怎么会容得下我们这群踢天蹦地、驰骋玩闹的孩子们呢?于是,我们就跑到大门外面去玩。院门外长了几棵榆树和洋槐树,每到春天开花时节,母亲和婶子便会鼓动我们这些身轻如燕且爱爬树的“麻利猴”们,上树采摘榆钱或槐花,作为食材做成各种美食来丰富我们的生活。就说洋槐花吧!母亲先拿一条绳子,一头拴在竹篮上,另一头拴在我的腰身上。等我爬上树,选个枝杈坐稳了,就拉起绳子把竹篮带上来,夹在树杈间,再把那些一串串掩映在繁枝绿叶间,散发着清香的白色的槐花采摘下来,放入篮子里。装满了就用绳子放下去,由守在树下的母亲接着倒入袋子里。有时是折下槐花枝,扔到树下铺有布单的地上。母亲和婶子们便蹲在旁边一边采摘一边说笑。离家不远,村边横着一条小河,夹岸长了两行柳树。我和我的姐姐、妹妹、堂姐、堂妹们有时会来光顾它们。我们像猴子一样散落在枝枝杈杈上,一边海阔天空地说笑,一边透过微风摇曳的青青细柳眺望远方的风景;还可以折几根柳枝编成柳圈戴在头上来遮挡阳光,再选一根光滑的柳枝,制作成“小乐器”(即用手拧转树皮,使树皮和里面的芯分离开,再抽出来,只剩树皮,再把树皮的一头的外皮给刮掉,用指甲一掐,就可以放在嘴里当喇叭吹。在空旷辽阔的原野里,那声音特别清脆嘹亮。我们有时到野地里,河堤边,在茅草生长茂盛的地方停下来,大家分散开铺天盖地寻找“毛毛芽”将见到的“毛毛芽”一根根拔起,装进口袋里,继续匍匐前进,直到把口袋装满。累了就停下来一边休息一边吃着“毛毛芽”。
童年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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