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在某本书上看到过这样一句话:幸福的人用童年治愈一生不幸的人用一生治愈童年,他们会长大,但是他们的记忆仿佛停滞了一般。
配图 |《老房子》视觉中国
前 言
前段时间热播的《不完美里的她》赚足了观众的眼泪,大家都指责剧中母亲的不负责任,心疼小女孩的懂事善良,我印象最深刻的是小女孩林小鸥说的一句话:我已经过上幸福的生活了,我不怪她了,我希望她也能过上幸福的日子,我想忘记她。
我写这篇文章的目的也是希望自己能够平淡的讲述记忆中的故事,或许有些细节被我下意识的忘掉了,或许故事不会那么完整,或许平淡的语句,也无法让你感同身受,但它确实真实存在过。
(公众号:奕朝说事)
记忆中的故事丨连载01
我的父亲,一个半截身体埋进黄土的男人,在灰尘四起的残砖破瓦下,在嘈杂鼎沸的人声中,在此起彼伏的讥笑声中,弯下了他那曾经骄傲的脊背,卑微的陪笑着。沟壑纵横的脸庞下滴趟着浑黄的汗水,他在用这个画面描绘着自己残破的人生。
父亲,家里有6个兄弟姊妹,在家排行老三。从小就灵泛的他,在与大学失之交臂之后,很快就发现了还鲜少有人从事的竹筷行业,做了家里唯一的小老板。
尝到了赚钱的滋味的他,买了全村第一台彩色电视,(我是没有眼福看到母亲口中,邻里挤在我家看电视的场面)还砌了一层楼的小砖房。我想20年前的他一定没想到到如今自己会过上借500块钱过年的日子。
我们不是当地人,是从四里外的村庄过来这边做竹筷生意的。我们一家四口住的是一栋很老的公家房子,由很多间隔开的小房间组成。
楼房有两层,二楼曾做过附近初中的宿舍,所以木门上还留有油漆涂写的门牌号以及没能带走的塑料杯子。
蜿蜒的木楼梯把一楼和二楼连接起来,房子因为太过老旧了,所以踩在木质楼梯上,会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还有几个阶梯的木材腐朽了,踩下去会有坠空感,小时候的自己总会人担心会不会踩空掉下去。
房子年岁久了,又没有翻新,连房顶的瓦片都破旧了,碰上下雨天,会有漏雨的情况。
小时候最怕下雨天了,不是怕电闪雷鸣,也不是怕狂风骤雨,只是因为下雨天,房子会漏雨,需要拿脸盆或者水桶装着,有时候还会把被褥弄湿。
我记得房子的后右方有一块坍塌,是经过一整夜的暴雨,房子的砖块腐蚀了,坍塌造成的。
房子的前后各有一条小水沟,但是里面沉积了很多淤泥,碰上梅雨季节,总是会涨水漫进一楼,我会撑着一把伞,蹲在地上看着父亲挥舞着铲子去给小水沟“排泄”。夏天的午后,父亲会“松松土”,邻居的鸭子会过来吃蚯蚓“加餐”。
犹记得小时候一楼走廊的左边住过一个疯子,每次有人从一楼经过,他都会发出怪异的声音吓唬路过的行人,我的房间是在二楼,必须要经过一楼的走廊,我每次都会捂着耳朵,飞快的跑向二楼,好像后面跟着什么妖魔鬼怪一样。
一楼的角落有一块熏黑的痕迹,我是最讨厌烧柴火的,小时候妈妈每次叫我帮忙烧柴火,她好炒菜的时候,我都会耍小聪明。当做没有听见,藏在外面的一块板子后面。
妈妈叫了很久,没听见我的回音,会以为我出去玩耍了,就会开始叫我哥的名字,我哥也想逃避烧火员的工作,就会开始四处找我叫我的名字,实在找不到我,最后任命的开始烧火的工作。
我在确定没有我的事情的时候,就会跑出来蹭火,暖身子。
小时候的冬天,我和几个哥哥(有亲哥和堂哥以及干哥)会围坐在旺盛的柴火旁边,一边烤着红薯,一边听表哥瞎编的各种鬼故事。
记忆中最深刻的一个故事是堂哥编的关于吃红薯一直拉屎,把人埋掉的故事,现在想想还是有点好笑又有点恶心,也会讲一些谁谁谁头掉了,把头背到学校的鬼故事,吓的我晚上不敢上厕所。
我们是在房子即将被拆迁的前两天被告知的,当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都不以为意,因为每隔一两年就会听到,房子会被学校合并做成宿舍或者做村办公楼的传闻。
但是都是雷声大雨点小,日子还是照常过着。直到那天我听到同样的话从父亲的口中说出,内心着实慌了一下,原来一切都是真的。
我们真的要搬离这个生活了20年的地方?这么多行李和机器怎么搬?各种各样问题在脑海中回荡。
无论怎么否认,终究我们还是迎来了搬家的日子。一大早父亲就连忙找来拖车和自己村里的村民过来帮忙搬运,我和母亲负责在楼上打包行李。
我走进自己生活了20年的小房间,发现需要收拾的东西其实并不多,一个行李箱,一些化妆用品就结束了。母亲在隔壁打包床铺被子以及各种棉被。
我神游般的走进了另外一间房间,里面是一落落已经积灰的书籍,有初中的课本,小说,还有奖状以及锁坏掉的日记本,一只被画了眼睛的小猪娃娃,这些都是不能带走的,他们最终会被埋在破砖烂瓦和残木下。
楼下的父亲和从老家那边找来的几位年龄稍微年轻一点的老乡,已经开始搬运重要且沉重的机械器材,我也和母亲在麻布袋里塞了点不要的破布装各种厨具和易碎品。
环顾了一下周围,发现四周开始变得不像我生活过20年的地方了,贴满美女日历的墙体旁边原来挂的是钟表,现在也只剩下了一个空空的洞穴,熏黑沾满油渍的墙面证明着这曾经是厨房煤气灶放置的地方,熟悉而又陌生,恍惚顷刻之间就会抹灭掉生活过的痕迹。
毕竟在这里生活了20年,行李实在太多,一辆拖车装载不下。
父亲又叫来了另外一辆拖车,父亲在车尾处扶着机械,一边把额头上的汗水抹在早就黑了一坨的衣肩处,一边催促着拖车师傅慢点开车。
母亲还在楼上清理剩余没被打包的行李,我被吩咐留在一楼的空地上守着一堆生活用品。
周围围观的村民越来越多,有熟悉的也有不熟悉的面孔,他们的脸上依旧带着以往带点陌生的微笑,呲着牙,叼着烟,却不再慈祥的和你说着:“喊你爸爸来打牌啦"的客套话,也不再勾肩搭背的殷情的让父亲请客吃饭。
他们开始在背后指指点点或者说着风凉话,一点也不忌讳我是否会听见。
前边一位眼熟的大叔在拾起我脚边的水管,我定睛一看,原来是那位年岁大了,有点跛脚的叔叔,父亲时常照顾生意的叔叔,我便轻言提醒道:“叔叔,这是我家自己的水管,准备拿回老家的"。
他却不似平时的他,不但没放下水管,还横眉竖眼的,连说话的腔调都不自觉地提高了:“他们能拿我为什么不能拿"。这时我才放眼望去,周围围观的村民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开始不自觉的走进了大楼。
连木质的楼梯都被人为的用斧头砍掉了扶手,木楼梯显得更加的摇摇欲坠。还有几位眼熟的大叔也开始明目张胆的“偷"拿一些小一点的铁器或者木板。周围的一切开始变得陌生,还是一样的人却有什么不一样了。
父亲这时候也跟随着拖车回来了,村干部也开始指挥着挖掘机开始操作,顷刻之间,房屋左侧三分之一的砖瓦倒塌了,一时间灰尘四起,我捂住了嘴鼻,退到了左侧的楼房下。
不远处,村民们不理会村干部的阻拦,就像一群饿了半个月的狼狗一样,疯了似的去抢砖瓦下的木板。
连60多岁的老太太腿脚似乎都变得利索了,一手拖着一块木板,另一只手也不闲着,奋力的和隔壁的老太太抢着剩余的木板,争执着。
村干部伸出左手食指厉声呵斥着:“你们这群老太婆,不要命了,不准拿木板",一边摸出手机拨打拖车过来搬运还能用的完整的木材,一时间,尘土飞扬,人声鼎沸,挖掘机停着无法动工。
村干部在驱赶走了村民之后,挖掘机又开始运作。这时候跟着拖车回来的父亲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不管不顾的开始往一楼右侧走去。
村干部高声遏制住了父亲:“你不要命了”,
父亲右手手臂抬高,用肩膀楷去额头上的汗渍,
陪笑着说道:“一楼旁边有个电表,我想拿回来,再买的话还得花千把块钱,很快的,麻烦你通融一下,让挖掘师傅稍微等一下”
“不行,今天下午必须得把这里移平了。”
挖掘师傅从头至尾没有停止过动作,片刻间楼房已经被挖掉了一半,周围的村民开始转移到附近的高地看热闹,父亲还在软磨硬泡。
“扑通”,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村干部开始推推搡搡的,父亲像是支撑不住似的向后面倒去,周围的一切还是没有什么变化,该说笑的还是说笑,看热闹的还是看热闹。
这时候默默来给我送午饭的发小,蹭的站在了父亲面前,一点都不畏惧面前这位说话粗声粗气,年长他20来岁的长辈。
“说话就说话。你怎么推人了,人家就拿个电表,几秒钟的事情,又不是进楼里拿东西……”
后面还说了什么,我已经忘记了,那天的记忆最后就定格在了这个画面。
随后的记忆开始出现了断片,可能是潜意识不愿意回忆了。
只记得最后我身旁站着我的发小,我们站在房子对面马路的高处,看着挖掘机像一个吃小人的怪兽一样,三两口就把房子吞掉了,到处是残砖破瓦,
我还眼尖的看到了被砖头压着的书本,大人们肆无忌惮的踩着砖头,进去“寻宝”,我冷眼旁观着这一切。
好像三言两语就把记忆里的故事讲完了,我现在在大脑里疯狂回忆,但是好像真的没有什么特别美好的回忆,记忆里一片空白。
去年我回到了以前住的地方,才发现住了20年的地方居然有那么宽广。现在已经变成了一块平地,似乎也并没有砌什么大的养老院健身房。只有一幢很小的房子屹立在一块平地上。
街坊老邻居们似乎看到我回来了,也很是“惊喜”,热情的饿和我打着招呼,客套的说着“变的越来越漂亮啦,今天中午在叔叔家吃饭吧。”好像大家都失忆了,只有我像个“坏人”一样,斤斤计较,咬着过去不放。
编辑 | 一
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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