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和闺蜜在群里聊天,一个闺蜜在说自己老父亲住在一个陈年旧房又漏水,但是不愿意搬,又不舍得花钱修,导致子女们一通忙和偷偷修了还跟老人说不花钱,终于消停下来。孝心可嘉。
房子,对于一个人而言,是每天生活点滴的记忆,可能不是地段、面积、新旧、方便度这些维度能测量的。
我小时候(大概小学三年级),厂里的领导来我家考察我家当时的住房状况。当时我家四口人,一个房间。单元里一共三家,共用一个厨房和一个厕所。领导考察之后决定给我家分新房,两室一厅,独单元,新楼。入住的都是工程师及以上职称,被厂里的人称为“工程师楼”。
厂里领导来我家通知我们要分给我们新房子那天,不知道为什么,我特别不高兴。生闷气,不理人。我妈怎么哄我都哄不好,我也不说出来到底为啥不高兴。估计我自己当时也不知道为什么不高兴。
现在回想起来,也许是不想离开那个从小长大的地方。虽然在大人看来,我们的住房条件得到了这么大的升级,值得欢呼雀跃。但是在我的童年里,这个家有太多好玩的。
门口的垃圾站(水泥围的大人腰那么高的半封闭的一块小区域)旁边的高音喇叭每天放郭兰英的歌曲,我坐在下面靠在水泥靠背上一听就是几个小时,大人不叫不回家。楼后走几分钟就是露天影院。原本正在洗脸洗脚准备睡觉的我,只要听到电影音乐响起,连脚都等不及擦干就要跑出去看电影。
过马路即到的小学,楼门前的大树,围着两棵就能拉起来跳的皮筋,和妹妹夏天在楼前乘凉坐的一晃一晃的小竹椅。
有一次,快吃饭了,我拎着小桶小铲子,从楼旁边的小过道偷偷溜出去玩土。风大天冷,我摔倒摔破了膝盖回家,被气坏了的大人罚跪认错。大概跪了两秒,膝下的水泥地板现在在脑海里还清晰可见。
家里放着饼干桶那张桌子的高度,我踩着小板凳才能勉强够到桌子上的东西。有一次,我踩上去要拿放在最里面的饼干,板凳一歪,我脚滑落了地,下巴被桌边的玻璃板边缘割破,流好多血。大人们吓坏了,可能觉得我要挂了,把我抬去(我脑海里还有邻居大人一人抬我的头一人抬我的脚那个画面)医院包扎。回来时我的下巴包着白色的医用棉纱,像戴了白色的“口罩”,被大人们调侃了很久。
三家共用的厨房,有父亲做饭的身影,有正在煮着的每天早晨打来的新鲜牛奶香。还有因为我小时候体弱喝中草药,每天飘着的熬中药的汤药香。我第一天是呲牙咧嘴喝下去的,眼角挤出眼泪。后来每天自己利索地跑到厨房,吨吨吨喝掉,觉得自己棒棒的。
记忆太多了,说不完。你看,我到现在还记得这么清楚。
所以当年应该是万分不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