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微生就离开了客栈,准备去往下一站。他背着剑随意游荡着,晃晃悠悠地来到一个村庄。
“总算见到人烟了,哎,前面有一个姑娘在洗衣服,我去会会她。”微生心道。
“敢问这位姑娘……”
微生的话还未说完,那姑娘闻声便已抬头,饶是这一路上见了好多姑娘,有小家碧玉型的、有大家闺秀型的、有娇羞的、有大胆的……但当那姑娘转过脸时,微生的心跳还是不受控制地停了几秒。并不是这幅面貌有多倾国倾城,但就是打动了微生,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看对眼了吧。
姑娘迷惑地看着微生,脸红红的。
“呃,就是想问一下姑娘的芳名。嘻嘻。”微生立马一副玩世不恭的表情。
姑娘的脸更红了。
“在下可不是登徒子,姑娘千万不要误会,只是见姑娘如此动我心,忍不住就想多了解一下姑娘你呀,嘻嘻。”
“姑娘家的闺名岂是能告诉你的。”那姑娘低头弱弱道。
“也是哈,是在下孟浪了。在下初来乍到,对这里很陌生,不知姑娘能否带我熟悉熟悉呢。姑娘放心,在下可不是什么坏人,我可是一个游侠呢,这一路上,我可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了好几次。不信?你看我一脸正义,怎样?”微生皱着眉头,故作严肃正派。
“哈哈哈,你这人真有意思。你真的是游侠吗?”姑娘一脸好奇激动地望着微生,眼睛亮晶晶的。
“那可不,要不要我给你露两手看看。嗯?”
“不用了,不用了,我相信你了。”
“那姑娘是愿意带我玩喽?”
“嗯嗯,跟我走吧。”
“好嘞!哎,我总不能一直叫你姑娘吧,告诉我你的名字呗,哦对了,在下名微生。你看,我都告诉你我的名字了,我的名字可不是谁都能知道的,怎么样,公平起见,你得告诉我你的名字。”微生一副得不到名字誓不罢休的表情。
“顾良。”只见顾良低下头轻声道。
“顾良,姑娘,你没骗我吧。咋感觉这么像呢。”微生摸着下巴做思考状。
“真的啦!好了,告诉你了,咱们走吧。”
顾良把衣服全都放在盆里,刚要拿起,微生的手就伸过来了。
“看着这么重,我来帮你拿吧。”
“那就谢谢啦。”顾良本就是一个活泼的人,所以没怎么拘谨,慢慢就和微生有说有笑。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也不早,就在不久前吧。”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
“很什么,没关系。你在我眼里不过是一个尚可入我眼的玩物,还不至于怎样,只当是我自己眼瞎吧。”
“……”,顾良满脸泪水,哽咽不已。
“是我不好,我知道我自己有些可耻,让你恶心了。可是我又有什么办法。我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农家女,家里还有一个年迈的母亲和一个年幼的弟弟,没钱没势,只能仰人鼻息。王府的人找到我时,许我以千金。我不在乎钱,只是,你知道的,我娘病的很重,我弟弟也到上私塾的年纪了,我一个弱女子,我真的是,我,我只能接受。”
“你缺钱你跟我说呀,我可以帮你呀,哪怕累点苦点,可那又有什么关系,我总有一天可以挣到足够的钱。可你不能这样,真的不能这样。”微生说着说着就哽咽了。
“你就回去吧,王爷真的很想你,他如今病重,恐时日无多。他希望作为他唯一的儿子的你能够承袭王位,回去吧,回去你就再也不用担心没有地方住,没有东西吃了。锦衣玉食,美酒佳人你都唾手可得。”
“哈哈哈哈,锦衣玉食,美酒佳人,谁稀罕!哪怕沦落到街头乞讨,我也不稀罕!”
“你不回去,我就只有一死了。希望你能看在昔日情面上,照顾一下我娘和弟弟。”顾良说完就准备一剑抹喉。
“铮。”
微生打落了顾良手中的剑。
“你不必这样,我可不想帮你照顾你娘和你弟弟。我回去了你可别后悔,告诉你顾良,你我从今红尘陌路,再不相见!”微生转身决绝而走。
“阿姊!阿姊你接着说,我听着呢。”顾易抹着眼泪哽咽道。
“易易,如果你有一天见到了微生,告诉他,当年是我对不起他,对不起他呀……”顾良的声音渐渐地弱了下来,最后彻底没了音。
“阿姊!阿姊你不要走!你不要走呀!”
“你放心!我一定告诉他!”
“王爷,外面有一个少年说是你故人,吵着闹着说要见你,您看……”
“哦,对了,他说让我把这个交给您,您看了一定会见他的。”管家把手中的东西交给微生。
微生看着那张手帕沉默了。
“是一个少年?有一个姑娘在他身边吗?”
“没有。”
“是吗。”微生低语道。
“你去告诉他,我不愿见他,让他早早离开吧。”
“是。”
“你快走吧,我家王爷不愿见你。”
“不行,我一定要见到他!微生哥哥!微生哥哥!我阿姊走了!”家丁们见顾易大喊大叫起来,连忙把他拖住,准备把他扔远一点。
这时,只见微生一脸焦急地冲到了大门口。
“你们放开他!”
“你阿姊走了?!她怎么,她怎么突然就走了。是不是她让你来骗我,我不会上当的!“微生双手捏住顾易的肩膀不停的晃着。
“我没有骗你,阿姊真的走了。她临走前还念着你,说对不起你。当年你走后,阿姊哭了好久好久,我那时年幼,不懂阿姊怎会哭那么久。后来我才知道,其实阿姊真的是很爱你,所以她选择不告诉你,她那时已经被告知时日无多,她不想让你看见她最后形容枯燥的样子,不希望你因喜欢她而最后伤心欲绝。她希望你能有个安稳的家,不要再漂泊了。所以她选择了那样做,让你讨厌她,远离她。但她其实什么都没有要,什么许以千金,阿姊她拒绝了那笔钱。”
“阿姊告诉我这些时,千叮咛万嘱咐,让我千万不要告诉你。可是我看不下去了,阿姊临终前还在说什么对不起。你如今还觉得我阿姊真的有你说的那么不堪吗?你当初对阿姊说了那么狠的话,我觉得你才是应该说对不起的那个人!”顾易说得声嘶力竭,他后面的话几乎是吼出来的。
“原来是这样的,原来是这样的……”微生失魂地说着。
“带我去看看你阿姊好不好,顾易,我想见见她,跟她说对不起。”微生几乎是祈求的语气。
孤冢,荒草,一人。
“对不起。”
“顾良。”
“对不起。”
“对不起,我的姑娘。”
突然一阵风吹过,似在回应他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