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花走后,风娣感觉自己肩膀上的担子更重了。为了一份临死的人走得安心的承诺,风娣将自己的心分为三瓣,一瓣分给家里,一瓣分给村里,而这一瓣毫无疑问就留给了桂花的三个女儿。
她每天至少都要去一趟根树家,对三姐妹嘘寒问暖,为她们缝缝补补。饿了帮她们烧吃的,冷了帮她们加衣铺被,过年过节还要专门做点好吃的给她们。三姐妹在风娣的:关爱下,慢慢从失去母亲的冷落中走了出来,亲切地叫风娣林大妈。而风娣也不知不觉中走进了根树家,走进了三姐妹和根树的心中。
根树表面上是个不苟言笑的人,但对待自己的女儿心细如发,关爱有加。每天除了完成田里的农活,就是忙着女儿的生活。既当爹,又当妈。日子过得清苦而又落寞。当爹容易,当妈难。作为男人,女儿的好多事情,好多时侯他都束手无策。幸亏有了风娣,她的细腻和关怀象一缕春风吹进了他和三个女儿的心田,给他们带来了说不出的感动和幸福。说句良心话,如果哪天风娣没来,哪天他就好像丢了什么!
一天、两天无所谓,一月、两月也无妨。可已经大半年了。风娣还是这样,不管刮风下雨,不管天暖地冻,始终如一地往根树家跑,全心全意地履行着自己对桂花的承诺。
云木有点沉不住气了,以前家里的事都是夫妻两人操心,可自从风娣的心三分之一给了树根家,云木总是一个人操持作家务,照顾着三个孩子。当然这些都不是什么事,关键是云木发现风娣的心好象在慢慢与他疏远。
她好像总是很忙,忙村里的事,忙别人家里的事,忙根树家的事。回到家里不是吃饭就是睡觉,好像没有时间与云木谈心,没有时间管自家的孩子。连弟妹扣风都说:“大嫂现在成了忙人,连面都见不上了!”
云木是个内向的人,不太善于表达自己。高兴时只会嘿嘿笑笑,烦恼时只会生生闷气。在他心中,风娣是她的主心骨,是她的女神。他崇拜她,他爱慕她,他什么都听她的,无论风娣做什么,他都无条件地支持她,站在她一边。他的要求也不高,只想永远默默地陪在她身边。
可近来风娣的变化让他心里多多少少都有点郁闷。扣风的不经大脑过滤的话,村里妇女同志的窃窃私语,给云木增添了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烦恼。他觉得有必要跟风娣好好谈谈了。
这天晚上,等孩子们进了自己的房间。云木也跟风娣上了床。两人在床上躺着,换了以前,风娣总要找点村里的事或者家里的事说说,可现在,不,应该说是好几个月了,风娣都懒得说了。她打着呵欠,正准备睡下,云木开口了:“这么累了?想睡了”。一只手已经不老实地放在风娣的身上。
“嗳,睡吧!明天还要早起!根树一大早要赶去大队开会,我要去他家帮她们烧早饭唻!”风娣一边推开云木的手,一边毫无表情地说着。
云木见她睡觉就已经不乐意了,自从桂花走后,两人好久没有做过夫妻之事。他今晚特别想跟她亲热亲热。可风娣不仅不解风情,反而还要提根树这个名字。
无名火从云木的胸膛冒起,男人的荷尔蒙激素和这段时间心里压抑的疑惑和不快,让他一下子咆哮起来,“你滚,今晚就睡他家去。你是我老婆,还是他老婆,你要搞清楚!不要主次不分!”
风娣惊呆了,瞪大了眼睛望着云木。结婚十几年了,她第一次听见云木大声叫喊,第一次看见云木怒火冲天的样子。她又坐了起来不解地问道:“云木,你怎么了,发这么大的火!”
“问你自己!”云木还在火头上。“这么多天了,你在忙什么?孩子不管,男人不问,我看你真是鬼迷心窍哩!”
“谁鬼迷心窍了,说清楚。我怎么了”?
“你去问问扣风,去听听村里怎么背后说你。你不怕丑,我都害臊!成天成天往一个死了老婆的男人家里跑,你想干什么?”
“你说什么,鬼找着你啦!我干什么了?我看三个娃小,我只不过想帮帮他家,没其它意思!”
“天知道”!人们常说,话不多的人火气大,云木真是这样的人“你心里怎么想的,你自己清楚”。
“我怎么的想的我来告诉你,我拍村长马屁,我想跟村长上床,我还要跟你离婚,跟他结婚。你满意了吧!”风娣满脸透着不屑和怒气。
“啪”一记耳光打在风娣脸上。风娣躲也没躲掉。她本能地捂起了自己的脸。眼泪无声地在脸上淌了下来。她委屈,她伤心!她只不过想把热心和善良传递给村里的任何人,可别人却把她往邪恶的地方想,用肮脏的语言毁坏她。别人不理解她也就算了,可与自己一起生活十几年的云木也这样误解她。叫她怎么过?第一个男人来富打她,现在第二个男人云木也打他。男人真他妈的都一个样吗?她想不通,也想不明白……
云木也有点后悔了,为他刚才的语言和行为。毕竟风娣没做什么出挌的事,这样对她是不是有点过分了!躺在床上,听着风娣的哭泣声,他的心也如刀割一般疼。十几年的夫妻了,他们从没红过脸,争过嘴,从来都是‘妇唱夫随’,恩恩爱爱,而今晚却为了一个说不上台面的事情而打了风娣一记耳光,是不是太不男人了?是不是太小家子气了:再说,我连她肚里有别人的娃都不在计较,还在乎别人的闲言乱语?我不应该呀!
两口子各自怀了一肚子的心事,辗转反侧,凌晨的时侯,才迷迷糊糊睡去。
第二天早晨,风娣醒时发现太阳已经很高了。她突然想起咏挴三姐妹还没吃早饭了,翻身下床,往门外走去。
“去哪儿?脸不洗,牙不刷,早饭也不吃啦?”
“我去给咏梅烧早饭哩?她们要饿坏了!”
“不用去了,我煮了红署送过去了,她们肯定吃过了!”云木的声音里没有了昨晚的怨恨和怒气,轻声轻语,与往常一样。
风娣慢慢转过身来,她感觉有一双温柔而又带着歉意的眼晴正看着自己,那是她再也熟悉不过的眼光,是她迷恋很久的眼光!她已被这眼光完完全全融化,忘记了昨晚的争执,忘记了昨晚的恶语,甚至忘记了昨晚的令人心碎的耳光。
她又走回里屋,脱衣躺了下来。云木也跟了进来,她知道云木会进来的。“云木,把门带上”声音里充满着渴望和柔情。她伸出了双手紧紧地搂着云木,疯狂地亲吻着他的脸和嘴唇……,她要用柔软而又丰满的身体感谢他,感谢他的理解,感谢他的付出,感谢他对她的关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