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是个奇人,妈妈说他是神仙,他年轻的时候曾经在湖北金口,我上学以后奶奶还在我暑假的时候带我去玩过,我记得那个地名叫金水闸。之所以妈妈会说爷爷是神仙,就是因为在那,爷爷帮人看事,不是那种神棍骗钱的看事,是附近的村民家里有什么丢东西找人之类的都会找他算,非常灵验,以至于很多人都供上了爷爷的牌位;弄得奶奶天天骂人,说爷爷是个大活人你们拱他做什么?是咒他?
据妈妈说我还在她肚子里的时候,临近产期之前她梦见自己在楼下端水,等她上楼以后看见爷爷坐在床边正在逗我玩,那床是老式的木床,挂着蚊帐,爷爷穿着他常穿的那件袄子。然后就开始阵痛,接着我就出生了。
这是我跟妈妈说起我那个梦的时候,妈妈告诉我的;她感叹爷爷这一辈子没有过自己的孩子,所以特别喜欢小孩;所以有了我以后爷爷回来看自己的小孙子。
虽然我没能见过爷爷,但是在我心里爷爷比当时健在的亲爷爷还要亲切。由于从小跟奶奶在一起生活,所以我一直喊那个亲爷爷“三爹。”湖北人管爷爷叫爹爹,奶奶叫“太”,所以亲奶奶我就喊“三太。”一直到现在提到他们还是这个称呼。
我也被送去他们那住过一段时间,好像是我幼儿园大班的寒假,每天就跟着三爹或者是同在砂厂的大姑父的船上一起出工,到河上打捞河沙。我就坐在船舱里吃着东西和姑妈们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天,我一共有五个姑妈,在砂厂的有三个,轮流照顾我,一起玩的还有大姑妈家的哥哥姐姐,我最喜欢的是跟大姑父的船,因为有哥哥姐姐帮我抓小鱼,小虾,小螃蟹,我就用一只玻璃罐头瓶子装起来,有一次我把小螃蟹放到装着一条小鱼的瓶子里,结果这只霸道的家伙居然用他的钳子把小鱼夹成了二段。
我还干过李逵在张顺的船上干过的事,有天哥哥说抓了几条大鱼,晚上烧鱼给我吃,我闹着要看,他带我到船尾,翻开一块木板,只见里面真有几条活蹦乱跳的鱼在游,我发现有一块铁板好像是活动的,一时好奇,伸手去提,哥哥赶紧要拦着,他“哎~哎~哎~”的伸手过来,奈何我年纪虽小手脚可不慢,不由分说铁板已经被我抽了起来,一阵哗啦啦的水声响过,几条大鱼摇头摆尾的回到河里,连拜拜都没说一声就没影了,哥哥只能望着船尾长叹一声,我还莫名其妙的看着那块铁板。
那段时间我最爱吃的就是溏心蛋,每顿不能少,没有就闹脾气。有次大姑妈给我做了一碗面条,我端过来一看……唔?没有鸡蛋。脸立马垮下来就要瘪嘴,姑妈赶忙说“有鸡蛋有鸡蛋。”我哪里肯听,一下子把碗扣到船板上“咦?真有鸡蛋啊?”看着从碗底面条下面冒出来的溏心蛋我心中转怒为喜,一伸手抓起来就塞到嘴里;这件事到现在还经常被姑妈她们提起。
姑父最会讨我欢心,每次跟他出工,他总会想着法弄点什么好吃的在船上,等到了河中间,他们开始忙活了就让姑妈或者哥哥弄给我吃,他会把一大块猪肉挂在船篷上,姑妈一边煮面一边从上面割下肉来放到面汤里煮熟捞到我的小碗里,记得那时候吃的猪肉特别鲜美,我边吃边发表我的高论“把肉挂起来,太阳一晒都快熟了,放到锅里一下下就可以吃了。”姑父这时会转过脸来,黝黑的面庞上都是笑意“我们家晖晖就是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