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研究生时，刚进实验室，坐在靠门的最里边。
斜对面，对角线位置，坐着一位师兄。高我两届，当时他研三，马上要毕业了。我一向怕生，所以和这位师兄接触不多，到了现在也只是隐约记得他总是穿一身红色夹克，晚上走的很晚。
有时在食堂遇到这位师兄，也是点头而过，并不打招呼。后来这位师兄毕业，也再没有见过。
在实验室呆了1年，和周围同学慢慢熟悉，听他们说起过这位师兄。
据说师兄技术很牛，但是沉迷小说。导师开了很优厚的条件三番五次劝他读博，可是他却不为所动，仍然每天写代码，看小说，直到毕业，去了B公司。
我们导师对人一向挑剔，眼光颇高，这么多年这么多学生里，好像只看上过两个人，这位师兄是其中之一。
2
上周末去小维那里吃火锅，聊着聊着聊到了他们组里的一个技术牛人。
据说这位牛人自己写了一套输入法，在国内外有很多粉丝，影响力蛮大。我听了挺感兴趣，就问小维，你这个同事T几（T是技术级别）。
小维说：”T4。“说完还补充了一句，”但是人家真的很牛的。“（注：T4属于较低的技术级别）。
我听了之后不以为然，为了照顾小维的面子，就敷衍了一句，”牛在哪里呢？“
小维沉默了半饷，几次想说话都咽了回去，纠结了半天，好像突然想到什么，问了我一句：”你平时报销吃饭的发票么？“
我被这无厘头的一句话逗乐了，可还是回复到：“当然报了，这属于正常的福利啊，我们大组的总监都报的。”
小维眼里闪出了几分得意的笑意，继续说着：“对啊，人人都报的，可是他不报，好像是不关心这些一样。我都怀疑他有没有申请过职称评定，那个人眼里好像只有技术，其他的什么都不关心，上周刚辞职了，去了谷歌。”
3
同组的一个leader，接触了近3个月，从他身上学到了不少东西。
记得刚入职时，看到他发的自我介绍邮件，里面有一句：“对技术有浓厚兴趣，特别害怕下班，一回家都不知道该做啥。”
当时看了觉得太夸张了一些，未必真实。
可是这过去的3个月里，leader用行动证明了这句话。
有些东西是无法掩饰的，比如咳嗽，比如贫穷，再比如，对技术的热情。leader对各种技术的热情好像是来自本能，他对各种领域的各种技术有种天然的好奇，总是想把各种原理弄清楚。
他会在白天和同事讨论技术方案，一次次写满白板，一次次擦掉，从早上9点到晚上11点。回去之后似乎仍不满足，按各种方案写出代码，再一一比较孰优孰劣。
所以经常在第二天，发现邮箱里有几封关于技术方案的邮件，有时是凌晨2点钟发的，有时是凌晨4点，有时甚至是6点。我总是怀疑leader有特异功能，晚上是不需要睡觉的。
上个月的某天，大概晚上12点左右，我合上小说准备睡觉，突然发现leader的im在线。于是和他聊了一会，最后聊到工作选择，他说当时A公司给他的待遇比这里高30%，可最终还是选择了B公司，我追问了一句，为什么呢？
“B公司名气大呗，里面肯定牛人更多，技术更好。”
我想到leader白天哑着嗓子和同事讨论技术的样子，还有凌晨2点挑灯写代码的背影，简单的画面，有些凄凉，又有些温暖。
但凡真正做技术的，心中总有一座巍峨的高山，拔地而起，直插云霄。有人穷尽一生的精力，放弃了金钱，放弃了爱情，放弃了家庭，甚至放弃了身体，总是想着要攀上这座高山。
终归有人会成功的。
也许这高高的山上什么也没有，只是一座空空的山而已。但是也许——
这山上有着最壮丽的风景，超越了一切，美的纯粹，空灵，像一朵燃烧了生命的花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