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我此后的人生,都是当年的余生

还在读书的时候,迷上了服装设计、素描和水彩,家里的墙上贴满了用铅笔画的裙子。

母亲看到后说,我们都有想要做的事情,可是也都有必须做的事,你只有做好了必须做的事,以后才能做想做的事情,比如你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学习,绘画这些可以先放放。

于是,这一放就是二十年,期间并不是没有想过重新拾起这一兴趣,只是人生的每一阶段我都有必须做的事情,读书考试找工作,每一个忙得焦头烂额的间隙,偶尔想起那种在白纸上挥斥方遒的快感,觉得甚是可惜。因为自知自己在不管是素描还是水彩方面都有一定天赋。

渐渐地,这就成了自己心口的一颗朱砂痣,不管后来有了什么小成就站到了什么位置,心里还是会有缺憾,所以,当看到有些朋友能那么随心所欲地做自己的时候是真的羡慕,因为我从来就不敢想象笔走偏锋是什么样子,就像不敢想象如果当年没有放弃素描和水彩,成绩一路下滑,考不上理想的大学,孤独创作的生活会是什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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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句话曾陪了我整整好多年的夏天,不止是年少的素描与水彩,在每个想随心所欲的交叉路口,那份想要义无反顾的决心都会被另一种声音打败。

先是本科专业,然后是工作,考研。当律师其实并不是内心最渴望的选择,可是在当年的岔路口,总有股声音如影随形:当你有了稳定的工作和收入,你就能心安理得地追求你想要的生活了。

于是,心里便计划着,以后有时间了,要养条大狗,热天带它乘凉,冷天抱着取暖。白天学习法语,傍晚练习瑜伽。晴天出门远行,雨天宅家码字。

真是想想都会笑出来,于是,好长时间都泡在这样的幻想里,每天翻着资料,跑着法院,很多个走在深夜的街头,那些对未来的念想是支撑着自己继续走下去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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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多年,越来越觉得必须做的事情永远都做不完,而想要的生活永远也找不到开始。就像读书时候被搁浅的服装设计以及写书的想法。这些事情被暂停地越久,就会感觉实现的机会越渺茫。

二十岁要找工作赚钱养自己,三十岁要有婚姻孩子,读书时候觉得读书就是必须的事,毕业后就能拥有喜欢的事喜欢的人,终于等到毕业后却感觉已经错过做喜欢的事遇到喜欢的人的时光了。

所以慢慢觉得,喜欢的事要尽早开始,喜欢的人亦不要等待。因为很可能,你再也不会有当时那份喜欢的心情。

当年希望在人生的前三十年做完必须做的事情,然后余生便能过上想要的生活。可是仔细想想,三十岁后,可能责任会越来越大,婚姻家庭孩子,任何一个都是你不能任性的理由。所以现在想法在慢慢改变,如果余生是我想要的自由开阔,那现在的我只想余生快点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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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 当哈利遇上莎莉 这部电影里,当哈利意识到他爱上莎莉的时候,他跟莎莉说:“如果你意识到你要和某个人共度余生,你会希望你的余生能尽快开始。”

对我来说,从前是以为只有把所有人生的任务都完成后才叫余生,当现在知道必须做的事情永远都做不完的时候,便希望当下就是余生。

开始着手想做的事情,就是开始我的余生,绘画写作远行读书电影,真好,这些当年想做的事情现在的我依然想。

很多人生并不分先后,所谓愿望实现,不过是你努力争取的结果。伍迪•艾伦曾说的:只要你到场就成功了百分之八十。

就像最近很红的美食博主Molly Yeh,在纽约的音乐学院学习打击乐,可是喜欢烹饪喜欢美食的她在毕业后就跟着丈夫回到美国北达科他州经营家里的农场并开设自己的美食博客,日子过得风生水起。

这就是Molly的农场
Molly制作的点心

或许从来就没有什么必须做的事情,所谓的必须,只是自己给自己的设限。Molly就不认为毕业一定要找工作,也不认为工作一定要体面稳定,更不会认为一定要工作后才能开始自己对于制作美食的兴趣。于是,她早早就开始了她的美食人生,而不是等到年过半百。

身边一位朋友年轻的时候就很喜欢旅行,可是年轻的时候预算却不多,所以很多时候都是穷游,于是在去几个地方游玩了之后他就计划着先工作赚钱,以后有钱了就坐头等舱,住五星级,把其他还没去过的地方全部玩一遍。

但是等他终于买得起头等舱,住得起五星酒店,也有了大把时间的时候,我们问他是不是准备开始他的环球计划了的时候,他却淡淡地说,不是不想去了,而是,不知道应该怎么开始,而且也折腾不起了。

一句折腾不起听得我心生苍凉,原来被搁浅的计划会有两种结果,一种是仍然兴致勃勃只是依然没有时间或能力把计划重新提上日程,另一种是有时间也有能力了,但是却没了兴致。

回过头重新思考人生的意义,或许根本就没有普世价值观,就像这世界找不到两片相同的叶子,每个人的想法也都千差万别,并不是说年轻时被迫暂停的理想就一定要在后来实现才是完美,生活不是电影亦不是小说,没有说一定要首尾呼应才可能得奖。

我对当年某些还未实现的梦想觉得遗憾,但是,可能也有很多朋友觉得不一定要实现年轻时的梦想,他们觉得时间过了,心态变了,当年的梦想也不再吸引。这只是两种不同的观点而已,并无对错。

人生那么苦,也那么短,祝愿想义无反顾的朋友们都能义无反顾,想按部就班的也都能按部就班,祝愿遇上一生所爱的朋友们都能尽快开始你们的余生,也祝愿我自己此后的人生都是当年的余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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