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不知道装扮自己的时候,对头发是没有要求的。等我要关注自己头发的时候都已经二十出头了,我的一些同伴早已结婚了。关注头发能见出一个人早熟还是晚熟,很显然,我是一个晚熟的人。
小时候曾留过光头,因为夏天太热。那时候物质生活不是那么丰富,头发洗的也不是那么勤,于是偶尔还会有虱子,光头短发省了很多事。到了初中,整天看书学习,也没心思关注头发,直到周围的人开始中分或者三七分的时候,我感觉也要关注头发了,可是我的头发较软,长了还卷,尝试了很多头型,但好像都不太合适。思考多,头屑也多。高中更甚,更油。三天洗一次,都不能解决这个问题。直到,我学了艺术,当时的张伟老师带我们去徐州学习的时候,她说李跃,你要换个发型,于是就带我理了一次发,成了短发,我感觉瞬间精神了许多。不管怎么说,张老师是第一个带我看世界的人,虽然我没有在艺术上走得更远,但是那段日子总是充满着阳光和希望。从此,我就开始短发示人。
而且,为了让头发每天支棱着,我坚持天天一早洗头,吹头发,至今如是,否则顶着油头发不敢出门,或像写过字没有洗的干掉的毛笔头,或者呈火炬状也很可观。就算不洗,也要擦擦。大学有一段日子还喜欢用啫喱水定型,效果不错。我才知道,初中高中那些头发油油的日子是因为洗得不够勤,可是如果勤快些会不会不好好读书了呢。
头发短了之后,还有一个讲究,还要有型,我每到一个地方,喜欢靠着一家理发店理发,久了,老板也熟悉了,老板也知道给你理什么发型,甭提多省心了。板寸,我不适合,毛寸还行,方一些圆一些都行,就怕有些老板恨不得让你半个月理一次发,把前面给你留的长一些,我是很讨厌的,久了,我就会换一家。杭州的理发店越是地势好的,越是装修高档的,越是会宰客。反而那些,装修检点,简朴一些的更加适合我这类从乡野走来的孩子,因为生活限制了我的想象与奢侈。那些高档的理发店不属于我,你一进去就问要什么套餐,什么首席,什么店长,理个发,至于这么装吗?
我在萧山的时候,有一次理发,走错了地方,头洗到一半,感觉不对劲,马上给了钱落荒而走,身后一片笑声很是吓人。后来那几条街不知道正规没有,与我有什么关系呢,那些年那些小巷,唉。刚到五联西苑的时候,有一家理发店,好像是十五元还是十元,技术很好的,后来离开了那一带,反而很是怀念。到了瓶窑长命桥的时候,开始涨价了,也忘了多少。如今长命桥的街道早已消失在一片良渚遗址之中,回忆面目全非。再后来是二十五,三十,四十,因地方而易,有些理发店的老板熟悉了就成了半个朋友,如亲亲家园附近“风姿秀理发店”。离开了金家渡那一带到了临平,临平山下那一家育才小学对面的理发店剪剪吧,小的可爱,师傅帅气简朴,技术也好,和我聊天从不问个人私事。我离开临平的时候他都不知道我是树兰的老师,也许他早已知晓,只是不说。而所居之地瓶窑小镇的理发店,真没有几家便宜的,有些人过年期间洗个头就过百,心黑如此,谁会光顾二次。一切成了暴利行业,老百姓吃不消。小时读到的资本的世界照进了现实,可笑,可憎!
到了富阳,刚开始有一家理发师还行,后来越来越偷工减料,就是不愿给我理得短一些,这是我不喜欢的,说也不听,有些人就是这样执着。后来,我往里面走,有一家理发店价格合理技术也好,完全按照我的要求来,这样的服务意识极好。
我从三十岁开始白发,母亲说这是家族遗传,我的祖辈父辈多是如此。可是我的外祖父外祖母头发却很少有白的,都长寿九十多岁。起初我还很在意头发白了,后来,杂花生树一般越长越多,那就习惯了,如今黑发里像闪烁着星子,我更加不在意了,因为在意自己的心情才是重要的,头发白了就让它白吧。如果改变不了自然,那就顺应而生。过了四十岁,脸越来越饱满,这发型用女儿的话来说都一样,老了,怎样都一样,品质就不那么重要了,干净整洁就行。其实中国男人到了一定年龄,不是白头就是光头,我们无法留住青春,只能留住青春的心态,骗骗自己也是好的。
从朴素走来,回到朴素中去,我见许多大学者也是如此,我是朴素的信仰者。而我喜欢的圣人乔达摩·悉达多不过是一件粪扫衣,赤足行走,托钵化缘,用朴素的言语(巴利语)传道。他曾贵为王子,却能放下荣华,做到的人真的不多,所以我也喜欢弘一法师。人世三层楼,物质,娱乐,宗教,我们更多的人是在一二两层之间徜徉,很少有人愿意登上第三层楼看看,也许高处不胜寒,那时候三千烦恼丝落尽,你愿一个人走向伟大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