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能拿走!”苍老干枯的手拽紧观音像,胳膊细如柴杆,再使劲的话说不定会拉断两只手,一瞬间的犹豫,年轻人就泄了气,甩开手恨恨的走了。
老人想把观音像请回佛龛,腿发软,非但站不起来,反而慢慢坐到地上,抬头看一眼空空的佛龛,抱紧观音像呜呜痛哭。
心里的懊悔堵的胸口疼。这个儿子当初生下来的时候也是柔软粉嫩的宝贝,又是遗腹子,孀居不易,心肝一样的带大,舍不得孩子受一点委屈。小时候闹脾气,顺毛哄哄就乖了。
哪知道越大越由着性子来,稍不满意非打即骂,跟了几个浪荡子整日喝酒赌钱,坑蒙拐骗,手心里捧大的宝成了祸害乡邻的冤孽,跟在背后赔情赔钱,家里能当的东西都当了,家徒四壁。
剩了小小一尊观音像,泥胎上了薄薄一层彩,当不了价钱,留在家里天天拜,天天念,念悔不当初,念因爱成害,念菩萨保佑救救我儿,愿付此命抵罪孽,浪子回头金不换。
哪知道这个孽障竟然连观音像都不放过。老泪长流流一夜,第二天就看不见了,摸索着把观音像放好。从此在黑暗里越发精进拜佛念佛。
老母亲眼哭瞎了,做儿子的消停了一阵,有天半夜回家看见自家堂屋冒金光,进门一看,是老母亲拜的菩萨在发光,高兴的转身去找钱二来看,当场说定价钱。等老母亲出门拾柴,拿了观音像就走,想想不成,角落里掏出个空易拉罐放进佛龛。
瞎眼老母不知道,依然日夜拜诵。
又一个半夜,浪子回家,遇到一位云游僧人挡住问路:“请问施主,前面放光是谁家?”浪子远眺:“哪儿呢?没有啊!”僧人手中锡杖一挥,浪子看见,又是自家屋顶放光。心中诧异,走到家门口一看,老母亲跪在地上拜佛,白发闪着银光,跪拜之间庄严虔诚。佛龛里放着一个易拉罐,易拉罐上清清楚楚现出观世音菩萨的样子,跟被他卖掉那尊一模一样,正是菩萨在放光。
浪子看着看着觉得眼睛很酸,膝盖一软跪倒在地,痛哭失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