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这样走了。老天给我贴身陪伴照顾你的时间太少了,从接你回来到你离开,短短十天。
你一生都不肯给别人添麻烦。或许是考虑到正月里孙子结婚红白事不能冲撞,所以固执地不肯将生命坚持到过年,也或许不想耽误我上班,也不想麻烦闺女们照顾你,所以选择了在元旦假期的最后一天撒手而去。
刚回来的那天你精神还好,我给你洗完头发换完衣服,我陪你坐在阳台上,我削苹果,你吃了半个。我说今天太冷,等天气暖和点,我再带你去婷婷妈店里看看,知道你喜欢热闹。晚上你坐在餐桌陪婷婷写作业,我也陪坐在那里,练了一张字,我觉得那是最好的画面所以我拍了一张照片,发到朋友圈写道this is life。那一刻,真幸福。
第二天我去上班,中午我们视频,你的精神也还好,说想我了,感觉好几天不见我了。我说今天太晚,明天回去。
接下来我去市里三天培训,签完到我就急忙回家了。感谢单位给我这次外出培训的机会,虽然我没有好好参加,但是给了我三天时间陪伴你。
培训完只剩一天上班就放元旦假了。上班那天早退了一会,心想元旦可以好好陪你了。
你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了。开始的时候可以自己走去卫生间坐在马桶上,半夜起来也可以自己蹲坐在尿罐上。后来需要我架着你才能走到卫生间,再后来起不来床了。元旦第一天假期,我二姑来了,那是你已经卧床不起,但是心里清醒得很,怕会尿床执意让我扶你去厕所,有好几次,我们好不容易去了厕所,可是你尿不出来。31号那天下午,去厕所后你尿不出来,我把你扶到沙发上坐一会,刚坐下你就说尿了,我说没关系,给你垫了个小垫子继续坐了一会,你说累了想进屋躺下,那是你最后一次坐在沙发上。晚上,我让爸爸买了尿不湿,你不吃不喝多日已经没有太多尿。但是我怕你尿了之后屁股湿闷,坚持看到你尿了之后就赶紧为你换下来。
1号上午,你精神很不好,我大姐来看你的时候你都睁不开眼看她,只是闭着眼睛喘气。下午的时候突然精神好了点,说了不少话,问你问题你也都答得上来,脑袋很清醒。晚上不知为何你开始吆喝,大概是因为难受,一宿的时间,总是睡一分钟不到就吆喝两声,然后又昏睡过去。问你哪里难受,你总说心里,肚子里。然后蹬被子,撕尿不湿。半夜的时候把尿不湿扯下来尿了床。第二天上午也就是2号,你还是吆喝,会胡言乱语,一会说有人啃你的肉,一会说自己的肉很臭,并且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腿和胳膊都开始乱动,挥舞不止,身体也在床上蹭,从床的一侧蹭到了床的对角线。看着你那么辛苦难受的样子,我想到第二天要上班了不能陪你心里了很是难受。晚上我爸请来了神婆子,想让她给你送一送身上缠绕的鬼灵,让你不要这么辛苦,神婆子说,今天初五,明天初六是个关口,熬过了初六,初九也很难熬过。说送送也不会起到大作用,但还是尽一下人事。
2号下午我大姑从东北赶回来了,你见到她还说认得,大概再没有心事了。晚上我大姑陪着你的时候还跟你有一些对话,问你想不想她,你说想。说你睁开眼看看我,你努力得瞪大了双眼。然后说想回家,婷婷说回哪个家呀,这里不就是你的家么,你说不是,我要回东边那个家。不知你是不是说的老家那片墓地,我爷爷就葬在东边那片墓地,可能你认为那里才是你的家。
晚上十点多,大家准备睡觉,大姑在沙发上躺下,我和二姑跟你一个屋,躺在你身边。二姑说趁她睡着了我们也睡一会吧,好几天都没有好好睡过了。我说好,熄灯之后我睡不着,在床边握着你的手坐了一会。那时候我已经请假了,想在你身边多陪你两天。
我躺下去睡的时候我看了看手机23:00。不知不觉迷糊了一觉。忽听得二姑叫我,说你快起来,你奶奶不喘气了。我赶紧起来叫大姑。你已经咽气了。二姑说她一直没睡着,握着你的手突然觉得一点反应都没有,然后去摸你的脉搏也没反应,趴在身上听你的心跳也没有了。都说人走之前会大便,你七八天没有大便了,可是我给你换衣服的时候,解开尿不湿并没有发现大便,只有一点尿。大姑说奶奶你干净了一辈子,不肯在这时候弄得很脏。
二姑说看了表,奶奶是23:12,走的。也就是说我刚躺下,你就走了。
你就这样走了。怎么舍得下我呢。
一天之内从你走了之后穿送老衣服到火化,到带着你的骨灰回老家到下葬到圆坟都完成了。圆坟的时候,二姑说昨天还是好好的人,现在到土里去了。大姑说娘不是说要回家么,我们把你送回家了,你跟爷爷好好团聚吧。我只是默默流泪不说话。
你生前说的最多的是求老天爷让你死的时候不要遭罪。你也算求仁得仁,没有遭太多罪,也没有过多地麻烦儿女。不知道你走后还要走什么样的道路,你一生都积善行好,希望你在另一个世界的路好走一些,没有烦恼委屈和痛苦。
至于我,虽然我很痛苦,想到以后再也见不到你了就痛不欲生。自你走后我不吃不喝怕是也让你着急担心了。但是以后我会好好的。你去享福了,我会想你,也会让你放心,毕竟这世上,只有你最牵挂我,最爱我疼我。
你一路走好吧。前尘往事莫挂。想我的时候多多到我梦里来见面。缺什么少什么都托梦来告诉我。我会为了你保重自己,你也要保重自己。从此异界,但是心永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