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躺在床上眯眼望着漆黑的墙，被角勾勒出的线条像是连绵的山脉，近大远小，一直延伸到看不见的地方去，那里有一只猫。

它的个头不小，在黑夜中用微弱的光照射出明亮的眼神，它一动不动像一尊佛像。

我只是眯眼看着，什么都不想，就像猴子在看晚霞时一样。

"胖子，你在想什么？"我的猫咕噜着问我。

"我在想明天吃什么。"我知道说没什么的话它一定不会相信，尽管这就是事实，所以我只好随便编一个。

"哈哈哈，你个死胖子，这么肥还在想吃的，你这辈子没救了！哈哈哈哈哈"它开始大笑起来，笑得前仰后合。

"你个死肥猫，有什么资格说我？每天不是吃饭就是睡觉，肚子上的肉都坠到地上去了。"我懒得跟它争辩，在被子里瓮声瓮气。

"对啊，你说的没错，可是死胖子，你忘了，我是猫啊。"它竟得意洋洋了起来，一下子窜到了我的枕边。隔着被子我能感觉到它的呼吸，有些让人抓狂的语气。

"猫就可以吃了睡，睡了吃么？谁给了你这个权利？"我想赶它下去，却懒得把手伸出去。

"你啊。"它竟笑得更欢了，四仰八叉地把一只后爪伸到了我脸上。

我只好坐了起来，把它抱下床去，放在它应该盘桓的位置。这个南方城市的夜晚，空气竟然也有些凉。

"对啊，是我啊，你是猫，所以拥有自由。那我呢，我是什么？"

"你是人啊，傻胖子。"

"肥猫，说真的，人真的不能拥有自由吗？"

"人有欲望就不自由，没有了欲望就成了佛，就成了虚无，这个以前的猴子说过的。"

"可我想要自由，也不想成佛。"

"所以你只能是个死胖子啊。哈哈哈"它竟又大笑起来，眼里却分明有了泪花。

"所以你也只能是只死肥猫啊，你别告诉我你会哭，哈哈哈。"我也笑了起来，自由啊自由，可笑的自由。

"胖子，"它突然止住了笑，"你听，这个世界上到处呼啸着的声音。他们想要自由，像去远方的世界，幻想着那里有一片广袤的新天地。可是最终都成为了泡影。"

是啊，前面未知的路究竟会通向哪里。

就像时间流淌，历史往复，我们画了一个又一个的圈。

"胖子，你听，夜像猫一样静默，而你的心里却从不平静。"

"可是肥猫，你一点都不安静啊，夜哪里有一点点像你了？"

"可是胖子，你又忘了，我是猫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