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狱实在是不好受,索性是进来不是多少时间,就这世事光景,总是让人觉得是难熬得,少时人就是轻浮,免不了与一些算不得是至交好友的人在宫里宫外瞎闹。觉得这来来往往一路的跪拜算不得是什么要紧的俗据。但时至今日纪晞载才有所确信的知道,自己是个什么物件,不过是先帝手里一个用来调节诸子间权利的筹码,这个筹码算得上就是纪家于天成年间凋亡的伏笔。
粘来粘去的帝王业纪晞载不想再有所牵连,可这偏偏飞来横祸多的躲也不是不躲也不是的就砸在纪家的院落里,想来也是因果俗报,自己是想开了,就是连累自己这几个孩子。若是越辛在,那个黄鸭也算是个人,可这此终究是人算不如天算,自己这是一介劫难里心存侥幸的人,本来算是先死以告慰先灵的,可这自己贱死了,受灾受难的就是濡州和钧译。不曾想着楚赢不按常理出牌,自己如何对得起过世的越辛呢?
……
“濒死之境想来就是这般感觉。”
畏寒是纪濡州自小就有的毛病,经昨夜的老梨树施压现在全身如同万虫爬走。便将身体缩的牢房最深处。左手搭在右手上的触感冰冰凉凉就好像是十二岁时母亲的感觉。恍恍惚惚有个人影自远处走来,一袭雪青长裙,绣有百合花的黛蓝色的褙子的小飘带一摆一摆的,典雅的犹如仙境的仙子。纪濡州觉得定是母亲来接自己入轮回了。少不更事时的种种觉得固然是美好万千,可当再回过头来能留下的只能是些鸡毛蒜皮的不可指染的不雅情愫。
来的人可不是什么仙子,是四皇子的幕僚冀尚卿,如同母亲的颜色穿在冀尚卿的身上纪濡州有点难以直视。想来是觉得自己是个将死之人了,也就开始大胆的想与其一争心里的贵胄地位。可真真是那最为不要脸的人,纪濡州在心里鄙视着自己,将那因不适早已视线模糊不清的眯眼费力睁开。京都有的是人才,可是就只有这个冀尚卿算的是那个四王爷心尖上的人了,有着权势滔天的人的爱护自是有理由在处处撒野乱咬人。少时母亲长说的远离庙堂就是这般意思,自己算不得是个善良的人,可就是这个算不得善良的人在那个风雪起舞的夜救了那个没人在乎的皇子。说是命里无缺的劫数吧!
“看看,看看,这就是京都第一美人啊!小生不才,真不知这京都第一美人何时变成一个男人?还是个如此自甘下作的残花之身。听闻世子的阿姊也没逃过啊!你知道的,王爷谈政事还是不愿加我一个。可是我还是想办法为纪哥哥打听阿姊的下落呢!哥哥有在听弟弟的话吗?”
冀尚卿本就有点惺惺作态之势,加上闻见这满地的血腥味儿犹显的恶性暴露。随手就将先前备好的药瓶细数倒在了纪濡州的身上,小小的几瓶,想来也要不了这个人的命。冀尚卿本着下次可以再来的原则也就这么放过了这个小贱蹄子。狠狠的在纪濡州胸口踹了两脚,一口唾沫从那京都才子的口中倾泄而出,快中狠的打到了纪濡州的潮红小脸上,远远看液体肆意流动的宛然一栀子花,与这不相和谐的境地大为矛盾。
黛蓝色的天空将远处的大海通并,飒飒然的人在岸的尽头言语这自己的不满。
突然冀尚卿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嬉皮笑脸的道:“瞧我这记性,王爷让我带句话给你,你这枚棋子算是废了。我劝你自毁几身为妙,不然这纪府其他人就活的会很累的。我是个好人,你要记得我给你的好啊!”说罢就揣着自己的“宝贝儿”一奔一跳的闪了身去。
纪濡州不知冀尚卿的“宝贝儿”是何物只觉得自己的身上越来越痛。冷汗直下,觉得好像有种莫名的想笑,一介艳楼小馆都可以欺压世子,固然是娼妓难养,但也不觉他的心思如此之深啊!楚绍清,楚绍清,我就是仅仅只是你的一盘王棋中的一枚弃子吗?怪我自己,怪我自己啊!想的越多,纪濡州越是感觉现世乱如线头,不像以前那般头头有道可走。紧张的神经像是断了线的风筝,在思思念念不得回应的时候一断不起了。黑暗如巨大的神魔将纪濡州一点一点吞噬殆尽,点点雨滴落在长满青苔的旧官道上。
风起云涌,天下大事就在那件件的龌龊间涌现出来的,待到功臣,一切无关低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