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遇见这只蝌蚪的时候,我正赤着脚,拿着一只塑料瓶子在稻田旁的沟渠里舀淌来的小鱼。
是很热的天,稻田里浓密的禾苗被晒的绿油油的,青蛙和蟾蜍有一声没一声的叫着,恹恹的样子。我抬着头,放眼望去,也就那几只稻草人直直的立在日头里,缄默着。
“你好,你知道……嗯……前往海的方向吗?”一片青色的水草下面,传来战战兢兢的声音。
我舀鱼正舀得开心,被这个突然的声音吓了一跳。
“你,你是谁呢,你要去海里吗?”对于这个问题,我很震惊,因为我的伙伴们以及大人们都告诉我,我应该留在这个地方学着种水稻的。
一只蓝色的蝌蚪,从水草下面游了出来,哀叹道:“嗯,我是要去深海里的,可是一个戴着灰草帽,放牛耕田的爷爷告诉我,说海已经枯死了,这让我不能够相信。”
“不要听他们胡说,海怎么可能枯呢,世界末日的时候,海水会把高山,平原,人类的房子都淹没掉。世界原本就是一片海呀,海是可以永恒的。”我憧憬着我脑里的海,激动的说。
“嗯,我也觉得海是一种永恒,你也想靠近海吗?你应该知道,只有让自己孤独,才可以靠近海?”蝌蚪更靠近我了一些,昂着头好奇的问我。
我笑了笑。“可是,我们本来就是孤独的呀!即使我以后学会了种稻谷,学会了用牛耕田,那仅仅只是一种让自己活下去的方式,孤独从来都会伴着我们,直到死亡之火燃到了生命的尽头。”
“那你以后一定会靠近海,和海在一起吗?”蝌蚪激动的问。
“我想,我会去的,到时候我会买一艘船,住在海上。你呢,你也要去海里,你不怕那些大鱼把你吃掉?。”我扮着大鱼狰狞的样子,朝他眦着牙。
“嗯,我也一定会游到深海里的,到了深海我就会变成一条大鱼的,深海能够容得下所有的孤独,到时候我可以自由快乐的过着自己想要的日子。”蝌蚪脸上透着幸福味道。
“那么祝你幸运,也祝福我自己,我们都慢慢摸索海的方向,做自己想做的事吧。”我朝它挥着手。
“嗯,让我们下次在大海上相遇吧,再见可爱的小孩!”蝌蚪背过身朝远方游去,它那和海水一样的肌肤,似乎将整个河道渐染,我心里惊起了骇浪。
于是,我放掉了手里的牛,告别了父母,去寻找大海的方向。
为了赚足盘缠,我一路给别人做了很多事,遇见了各种各样的人,他们有好有坏,可是好的总是记得不太深刻,坏的却总不能忘。
也许这样,我那被太阳晒得黝黑的脸上,多了些沧桑感。
不过,我终于到达海边了,也赚了足够的钱买一艘船,我开始在海上打渔,飘荡。
我想我是开心的,因为我看见海的辽阔和博大,它能装得下天空,也能装得下千千万万的生物。在海上,我还看见它了,曾经的蓝色小蝌蚪已经成为了一只孤岛似的蓝鲸,只是它身上已经千疮百孔,皮肤再也不像以前那么柔滑。
我问它:“这样你受尽磨难,还快乐吗?”
“我想和你的答案,应该是一样的。”蓝鲸甩了一下尾巴,海水翻腾着,一圈圈向远方荡开。
“这种生活应该是最好的对自由的诠释,你成了孤独的英雄,很帅!”我称赞道。
“至少还是自己,不管时间怎么变,生活怎么变,至少曾经的初心都未曾变过,孤独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牵强的热闹。”
鲸鱼语重心长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