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大妹2005年英年早逝，清明时节就含着雨意。前年我去公墓上坟，雨中的紫荆花开得让人心暖。十三年过去了，公墓的变化很大。站在碑石林立的墓园，我费了好长时间才找到大妹的位置。
大妹下葬时，那片公墓才刚开发。尽管分了好多区，大妹的位置很显眼，进入墓园很快就能找到。后来，那里的位置都满了，政府在附近又开辟了新的墓园。大妹在另一个世界的“家”显得败落。
女儿去省城，给我说想去给二姨烧纸钱。我以为我哥和我妹也去，叫女儿跟着舅舅和小姨一起去，因为女儿长大后很少去陵园，她一个人找不到二姨的墓碑。今天才知道，他们都没去，哥哥在老家，给我父亲上坟。
父亲去世不到两年，今天是第二个清明节。我的家乡有个讲究，女儿不上娘家的坟。我就不回老家了，回去村里人有看法，娘家人也有意见。万一父亲地下有知，会怪我的。父亲重男轻女又重礼法。
天气不好，天空细雨蒙蒙。我一个人去公园散步，草色新绿扫不住去岁枯萎的痕迹。金色的连翘开满了公园的小山坡。紫叶李规规矩矩地站着，树上挂满白色的花朵。桃树上长出新叶，桃花还零星开着。
此时此刻，雨丝淋湿了鸟儿的噪子，它们躲起来了，公园是一个安静的世界。回不去的人，在公园靠河的一边，祭奠遥远的亲人。纸钱变成火苗，轻烟没有散入五侯家。轻烟缭绕着飞上天空。
我原来没有烧纸钱的习惯。如果去公墓，我会给大妹带上一束鲜花。直到有一次，我梦见大妹穷困潦倒，贫病交加。我的心里很内疚，十月一送寒衣时，买了一大堆纸钱和衣物，也学着在河边烧化。
大妹生在困难时期，营养不足。小时候得过急性脑膜炎，智力水平一般。偏偏她是个要强的人，大专毕业自学取得本科文凭，考上硕士研究生，是我们小山村飞出的金凤凰，也算学有所成。
可是心智透支带来令人心痛的恶果。大妹罹患癌症，英年早逝。大妹短暂的人生，让我重新思考许多问题。比如，我们的目标是不是过高，我们的付出是不是值得。还有，亲情背后让人心寒的东西。
总之，那次河边送寒衣以后，我很少再梦到可怜的大妹。大妹的病来得太突然，来时就病入膏肓，无可救药。大约是我内心觉得不安宁吧！后来我虽然偶尔给大妹烧纸钱，却更多关心小妹了。
清明节的雨，浇透我们的思绪。走的人已经走了，在的人更要珍惜。声名地位财富都是身外之物。我们珍爱生命，惜福惜缘。活着是责任，打理好自己的日子，不给亲人添乱添麻烦就是成功人士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