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意不用力,以意行气,以气运身,以心运剑,剑随身行,步随剑动,人剑合一。
这是武林世家唐门的运剑之秘诀。几百年来唐家弟子一直以此为目标修炼,可惜并无一人能达到当年老祖宗唐克的高度。
据江湖百晓生所说,当年唐克一人挑翻当时最有权威的四大门主。重新制定新的江湖规则,谁的拳头大,能力强,谁就是武林的统治者。
无论是林家变化多端的龙骨鞭,又或是罗家流星踏月的水流剑,都破不了唐克手中的那把巨玄铁。三斤剑,重恰好九九八十一斤,色泽青黑色,刃口笨钝。怎么也想不到就这样一把剑,竟然把那时名震江湖的四大门主给折服了。
它就这样静静躺在唐门藏宝阁的密室里,自唐克后再也没人能发挥它的威力,不过是一块有家族光辉的玄铁罢了。
又是一年祭拜先祖的日子。唐门的第五代弟子:唐修木,唐修剑,唐修意三兄弟又聚会一起。唐修木是三兄弟中的老大,修剑是老二,修意自然就是最小的那个。
唐修木有笔粗黑的小胡子,刻板的脸孔上有两颗通神如星月般明亮的眼睛。修木有眼有板地念叨着:“诸位唐家列祖列宗再上,今日佳节,我和弟弟三人为先辈准备了佳肴美酒,金银珠宝等。愿先辈保佑唐门小辈早日修成运剑之秘诀,继承当年祖辈的神功。”
只见兄弟三人一齐上香,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密不透风的密室中,玄铁剑依旧静躺着。
礼成,三兄弟从密室出来。修木脚步有些慢乱,看着前面两个弟弟的身影若有所思。
上前从后面拍了拍两个弟弟的肩膀,皱着眉头闷声说:“明年的武林擂台赛唐门胜出有几分把握?”
修剑,修意回头看着大哥,又相互对视一眼。修意避开大哥那期待的目光,望着走廊外黑夜中如死水般的湖水,漠漠道:“今年倚借二哥新研发的兵器——冰火剑的加强版,才侥幸胜林家的一场赛事。如按势力较量,我一个之力将无法胜出。”
修剑望着三弟落寞的身影,用右手抓了把修意无奈的肩膀:“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咱们唐门的根基还是有的,只是那秘诀至今未能被人领悟出来罢了。”
修意不敢再多说,深怕伤了哥哥们的心。若有所思道:“我想去密室里呆上一会。”修木修剑望着三弟又走进了那密室里。
“哎,都怪我无用,天生不是习武的料子。”修木懊恼地念叨着,急红了双眼。
“大哥,这都是命运的安排。”修剑抚顺着大哥的呼吸。修木自娘胎里就有心律不齐的病根,近些年恶化得越来越严重。就今年武林擂台赛上唐门和林家的对决,大哥突然心悸病犯。
修意独对着密室的白墙,烛光投射出来的影子如此虚幻无力落在墙壁上。百年人生已然过了三十载,都说三十而立。可如今暂未悟得“破”解运剑之秘诀,又怎能达到而立之境。
修意一遍又一遍地念着那几句秘诀。自幼习武虽悟性有些差,但是骨子里流的毕竟是唐门之后。无论是感官的灵敏度,还是反应速度都是很灵活的。都说一叶知秋,修意可以从对手的呼吸或交谈中大概摸清他的内力深浅。
最厉害的对手是那种没有形象的影子杀手,你看不清他的神态,更摸不透他的情绪,犹如空气般自然的存在你身边。就那么一眨眼间,他便如死神卡住你的喉咙,你瞬间动弹不得如只任其宰割的小羔羊。
那是一个可怕而真实的梦魇,修意无法释怀。那个梦刚好是在和林家擂台赛后的那晚发生的,他没有和大哥,二哥提起过。
难道唐门几百年的荣耀真的要断在我们这一代了么?修意望着香坛中欲要燃尽的香烟,他如一滩软泥伏坐在蒲团席上。
此时不知何处传来一个声音:不弃吾道吾念,终有云开见月时。深陷无助泥潭中的修意抓着这根救命稻草,他渴望希望光明打破这个懦弱无能的现状。
清晨天色清明,花朵上的夜露还没消退,正在娇媚答羞得等待阳光的恩宠。只见一男子正在做早晨功课,比往日更专注认真,步子稳稳当当。那男子便是修意,修意从头到尾温习了一遍每日的基础,他感觉比往常吃力些,好似一个不会习武之人。
又到请安问好时辰,修意又同往常一样去大哥修木,二哥修剑家请安,还顺便蹭吃个早点。
木雕:以意窥其形韵
修意简单梳洗换了身常服,便往大哥居住的启明阁奔去。
如往常一样,圆桌上摆着几碟小菜,还有三碗热粥。浓绸清香的香菇鸡肉丝粥尤其滑口暖身,甚是舒服。看着嫂子憔悴的脸色,为了照顾大哥这些年来可把身子熬坏了。
早饭后,修木一个人走进了那个小阁子里。修意知道大哥又开始在雕刻木偶人了。修木虽不能习武,只是比常人虚弱些罢了。
修意见过大哥修木雕刻出来的木偶人,简直是真人的缩小版。很多人曾重金上门求修木雕刻,可由于精力和花费的时间多,常常几年才能雕磨出一个。
只见一小段黄杨木在修木的钝刀下劈开,没有破坏里面细腻的纹理。这种木材千年难长一小段,木质坚韧,表面光洁,硬度适中。而且年代越久远,颜色也慢由浅入深。
“为什么木头里藏着那多个人?”记得以前看到大哥桌子里摆着几个小木偶人,那时好奇的修意曾问过。
“这只是一段木头,你想它变成什么便是什么。”修木笑呵呵抚摸着木偶的模型。
幼时的修意觉得大哥就像个魔幻师,手中的木头可以变幻出整个世界。
修意轻轻推开大哥雕刻的小阁楼门,他只见大哥正在给木头画一个轮廓,线条延着木纹分割着这混沌的空间。没有眼睛,鼻子,眉毛,嘴巴。只看到模型一个长度和宽度,从头部,到双肩,胸廓,手臂到全身,直到脚。
“大哥,这次怎么没有画像雕刻模型。”以前修意总会先看到一个提前画好的构图,大哥会看着画图来细雕。
“那人是早已刻在心尖上。”修木浅然一笑。
修意看着大哥从工具箱中拿起钝刀又在细剖着空间结构。没有磨锐的刀刃就那么轻轻擦过木纹间隙中,木屑如粉尘般裂脆在空气中。这是怎样的一种力量?大哥什么时候修炼了如此厉害的力量,这瞬间的爆破力不差于罗家那一招“流星踏月”。可能只局限在这小段木头中吧。
不花一会时间,一个大体上轮廓勾画雕刻出了棱形。这些都是时间经验的沉淀,才能如此快弄出雏形。无他也,不过手熟罢了。好比每天练习的功课能一样,修意心里沉思着。
可终究何意?修意继续看着大哥再进一步处理木偶五官上的结构,又称开脸。一面三面五分面,鼻梁定位正中线。再由面到线再到点,具体到各个五官。慢慢细分再融合,再细分融合。
“只要记住你想表达的神韵,不断修正你就会见到它最终的面目。”握刀一个上午的修木,双眼布满了红血丝,有心劳累地看着那个入神的三弟说。
修意点了点头,静静杵在那里看着那个木偶发神。大哥什么时候离开也不知道,只知道他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到黄昏时候了。
修意脑袋有些沉重,兴许是今天精神力思索得太专注了。整个脑袋里只有一个字:“意”。他用手拍拍脑瓜子,用冷水泼在脸上,精神慢慢从凉意中抽醒过来。
修意衣衫不解地倚靠在榻米上,一会他又起身到密室里。那把玄铁剑还是静悄悄躺在那里。修意他用尽力气才能它握在手中,可是怎样也使不出招式。平时都是用二哥精炼出来的巧剑,对这个笨重的玄铁自然有些吃力。
修意没有就此罢手,当年祖宗唐克可是用它征服世人的,修意觉得自己也可以。
那一天以后,修意就像换了一个人。他拖着那把玄铁在山庄里重新习武。笨拙的招式就像一个初习武者,连剑都拿不稳,不过他的下盘渐如一棵大树深深地扎在地底下,有一天他听到春天花儿在枝头开放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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