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杀了人
为了弄明白我的眼睛到底能看到什么，小小年纪的我开始好奇起那些办丧事的人，并且在随后的多年里乐此不疲的参加各种各样的葬礼，人们都戏称我是“白面”。婚丧嫁娶中混饭吃的人。
父母虽然知道我这样都确实没有办法，我的倔强脾气让他们无所下手。
不过可惜的是，就算我明明知道我能看到这东西也见过了无数个尸体却始终不知道能做啥，但直到我去市里读高中，发生的一件事让我的世界真的变了。
至于为什么，那么就通过我下一个故事开始说起吧。
岁月沉淀下来的东西，要么被藏起、要么被扔掉只有一小部门留在我们的心中割舍不掉，然而这一段就叫做回忆。
那年的八月二十七号，我十六岁。
我收到了来自市一中的录取通知书，着实让我在这山沟沟里又火了一把。全县城几万个孩子只录取了我一个..而我也头顶着“全县中考第一名的光环”在县委书记、以及县教育局局长的陪同下来到了离我家二百多里地的市一中。
离开家的前一晚，父亲破天荒的请遍了十里八村的老少爷们，院子里、街道上都坐的满满的。父亲也是酒过三巡便胡言乱语，但是我知道这也许是我在家的十六年里父亲最有面的一件事情了。
市一中，全省唯一一所通过省级验收的国家级示范性中学。前身可以追溯到创办于清乾隆二十四年（1759年）的“鸢落书院”。历经风云飘摇已是走过了二百余载，学子遍布世界 名满京华。这所学校诞生过工程师、教授、总经理、会计师、网站CEO、警察、诗人、作家、摇滚乐手、音乐制作人、画家、外籍华人、奥运冠军、记者、政府高官然而我也来自这所学校但我的职业连我自己都不清楚因为我并不是表面上的调酒师。
开学的第一天，对于我这个连县城都没去几次的土包子来讲。这里的一草一木、一花一石都是那么新鲜与好奇，而已经发黄的T恤，短一截的裤子、塑料的凉鞋无不在向那些城市孩子提示着我来自一个多么贫穷的地区。
而我并不在意他们的眼光，因为我的世界里只有我自己。由于每年我们县城都会向市一中输送那年的中考状元，我作为今年的新生也会有往年的学哥来接待我，在一段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等待后。身后传来了
“请问你是祝一同学吗？”
我是.您是哪位..
“我是冯龙，咱们一个地方的。”看着身后这个个头一米七左右，骨瘦嶙峋的男孩后，我也坚定了这个就是接待我的人。因为只有我们哪的人才会这么的营养不良。
旁边还跟着一个头发有点长，眼睛尖尖的男子。
“你好，我是唐尧。欢迎来到新学校。”
“恩，你好 请多多关照”
冯龙拿下我挎在肩膀上的背包便向对面的教学楼走去，“走，祝一 带你报名去。”
他两转身的一瞬间，在身后的我猛然间发现唐尧头顶上有个身影正在挣脱他身体的束缚，一点一点的往上窜。心里一惊，这并不是要死亡的迹象，难道是快死的先兆？
参加的葬礼实在是多的无法计算也同样使我的性格变得更加的冷血，别人的生死与我无关我只在乎我感到好奇的东西。显而易见 这个唐尧让我增加了一点点的兴趣。
经过报到、领书本、拿宿舍钥匙等一系列繁琐又必不可少的事情后，我跟他两端着两个蓝蓝的塑料脸盆，爬上了四层楼又穿过长长的楼道来到我的宿舍，用那把还带着毛刺儿的铝制钥匙打开了宿舍的门，出现在我眼前的是三张上下铺，上面有绿色的被褥和蓝白格相间的床单以及一个棉花芯枕头，我走进宿舍，油然而生的一种是林正英进趟棺木般的感觉。
我的宿舍位于一座九十年代四层建筑顶层的阴面，它除了终日不见阳光，还有冬冷夏热、虫吃鼠咬等诸多弊处，我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会在这里度过高中一年级生活的日日夜夜。
窗外就是学校的围墙，尽管一墙之隔，可墙外饭馆的灯火阑珊却同学校的安静坦然形成鲜明对比。墙外的世界很憧憬，墙内却很淡然。这堵墙把我们和外界划分开来，校园甬路上出现的是骑着破烂二八自行车的中老年教师，围墙外的街道上奔驰的是外地司机从遥远的地方开来的载重汽车。每当卡车隆隆驶过时，整条马路和围墙还有我们的宿舍都要为之颤抖。
不过对于我来讲，无所谓了。
收拾完毕之后，我从包里拿出来临走之时母亲为我煮的鸡蛋，分给了冯龙和唐尧来表示我的感谢。
“祝一，你就住这吧。等上了高二就能去那边的新宿舍了。学校为了磨砺这些城市里的公子哥也是煞费苦心呢。”冯龙盯着唐尧说道。想必这个唐尧一定是城市的孩子而且高一的时候很出糗。
唐尧并不理会，随即开口“祝一，等明天收拾完 晚上哥哥请你出去吃好吃的，一想到一月只能出一次校门真是悲哀啊”
“瞧你那德行，好了、好了。祝一也累了咱们走让他休息休息，后天就该军训了。”
“那行，明天再来找你啊 小一弟弟。”
就这样闹着，他们离开了我的宿舍。我也确实有点累便躺在床上睡了过去，醒来时已经是晚上七点钟，摸了摸挂在身上的小墨斗这东西跟了我十一年也越来越有光泽了。
脑子想起那个要挣脱唐尧的身影，我浑身就充满了欲望。渴望见到他离开身体时是一种什么样的状态。然而沉寂四年，陪伴我的那个“人”又似乎出现了 他就在黑夜里对我“呵呵”的笑，似乎还在表达这什么。模模糊糊 只能感觉到是“抓住他”、“抓住他”。
我的面容也不经意间笑了笑，“呵呵”、“呵呵”抓住他。阔别了十一年的笑终于在离家后再次爬上了我这张青春的脸
翻身起床，下了楼。街道上的路灯恍恍惚惚，我顺着甬道向着老生宿舍楼走去，我并不知道他住在那但我知道那个魂在那。我控制不住我的脚步、就像一只十六年未曾偷腥的猫在遇见母猫时的贪婪和涌动。心脏激烈的撞击着我的胸膛，呼吸也变得困难起来，就像几年后自己的第一次那样。好奇、冲动、欲望、占据了整个躯壳。
这时的我没有了思想，只留下最原始的欲望。那就是占有…
进入宿舍楼，一路上三楼。左拐第六个房间随即敲门，打晕… 右手颤抖地拽出那个向外跑的魂 想都没想就塞进了挂在胸前的墨斗中。关门、下楼回宿舍，上床、睡觉。
凌晨时分，学校里响起了救护车的声音。那时的我已经熟睡毫不知情..
第二天，冯龙一人来。说唐尧不知为何昨夜昏迷，已送往医院现在情况未知..
随后的一周，迎来了我人生的第一次军训。枯燥而乏味 天气逐渐转凉夏天悄然而逝。高中生活也拉开了帷幕…
初秋的夜里，学校外面的路上行人稀少。有的也是匆匆赶路毕竟现在这个点也不是什么好时间，路边的杨树叶在夜风的吹拂下发出“擦擦”的声音，蒙蒙细雨透过树叶洒落在黑黒的公路上滋润着已经干枯的大地。时间慢慢地推移落在公路上的雨滴也渐渐地有了自己的声音，声音由低到高最后直至咆哮像是酗了酒的父亲在抽打那恨铁不成钢的儿子一样。大雨就这样悄然而至风也跟着躁动了起来，吹得玻璃咣咣的响个不停而现在的我内心就像外面的世界一样狂躁不安。
被我安放在小小墨斗里的那个魂，沉睡两个月后飘了出来。屹立在我的床头冷漠的眼神通过尖尖的眼睛迸发，脑海里低低的声音传来..
“为什么，带我出来。我阳世未尽 还有几日便可入轮回之道。现在倒好 回也回不去..死也死不了。走不了黄泉路，上不了奈何桥..”
“因为，爷喜欢。”
哼的一声，吹散他的身体也拍回了墨斗之中。我是不是杀人了，我反复的问自己可我觉得并没有因为他也是将死之人，我也只不过帮了他一把。
“呵呵，呵呵”笑容依旧…
此夜过后，我的世界 残暴充斥着血腥
阴森铺满着欢乐
孤独伴随着寂寞
暗淡顺带着萧瑟
而我就像一只惊醒的蝙蝠，张开翅膀拥抱着黑夜。翱翔在九天之上放肆大声的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