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出《雅舍小品》,黑色的封面,黄色的字迹,古典里透着优雅。时间琐碎,世事繁杂,只能躲到散文里,换一换天地,淋洗一下身心。
全书分四章:观新悟语、世事百态、老饕漫笔、抚简怀人。
梁实秋,曾遭鲁迅狂批,可其散文集创造了中国现代散文著作出版的最高纪录。这些闲谈漫笔,穿过时代销烟,在今天仍然非常值得一读,词汇丰富,内容广博,涉及生活的方方面面,幽默睿智而又深情广博。
1.幽默
幽默是外表,智慧是里子。
《年龄》:地心的引力谁也抵抗不住。脸上、颈上、腰上、踝上,连皮带肉的往下坠。
《孩子》:我一向不信孩子是未来世界的主人,因为我亲见孩子到处在做现在的主人。
《穷》:穷,一经酸化,便不复是怕见人的东西。别看我衣履不整,我本来不以衣履见长!人和衣服架子本来是应该有分别的。别看我囊中羞涩,我有所不取;别看我落魄无聊,我有所不为,这样一想,一股浩然之气火辣辣的从丹田升起,腰板自然挺直,胸膛自然凸出,裴褒啸傲,无往不宜。在别人的眼里,他是一块茅厕砖——臭而且硬,可是,人穷而不志短者以此,布衣之士而可以傲王侯者亦以此,所以穷酸亦不可厚非,他不得不如此。穷若没有酸支持着,它不能持久。
《骂人的艺术》:知己知彼;无骂不如己者;适可而止;旁敲侧击;态度镇定;出言典雅;以退为进;小题大做;预设埋伏;远交近攻。这是和左翼作家长期笔战的实践经验,更是对生活的高度提炼,以小见大,简直是一部三十六计啊!
2.睿智
一个男性作家的闲谈漫笔,读起来,不煽情,不鸡汤,有嚼劲,必得有智慧。
《旁若无人》:一个人大声说话,是本能;小声说话,是文明。以动物而论,狮吼,狼嗥,虎啸,驴鸣,犬吠,即是小如促织、蚯蚓,声音都不算小,都不会像人似的有时候也会低声说话。大概文明程度愈高,说话愈不以声大见长。
《旅行》:旅行是一种逃避,逃避人间的丑恶。旅行中不免枯寂,枯寂也是趣味。
《教育父母的艺术》:父母年纪大了,子女也负有教育父母的义务。
《市容》:每天早晨从这里经过,心里总充满了一种喜悦。我觉得这里有生活。他爱前台,他也爱后台。
《乞丐》:乞丐是人群外的一种人。他的生活之最优越处是自由;鹑衣百结,无拘无束,街头流浪,无签到请假之烦,只求免于冻馁,富贵于我如浮云。
《女人》:女人善变,女人善哭,女人善说。
《男人》:男人脏,男人懒,男人馋,男人多半自私。
3.深情
闲适幽默,若没有深情支撑,充其量不过是玩弄文字游戏的浅薄之辈。在抚简怀人里,我看到了一个深情的梁实秋。
记忆的泉,涌出痛苦的水,结成热泪的晶!
《苦雨凄风》:那是初秋的一天。一阵秋雨淅淅沥沥的落了下来,发出深山里落叶似的沙沙的声音;又夹着几阵清凉的秋风,把雨丝吹得斜射在百叶窗上。
我走出家门,粗重的雨点发到我的身上。
公园里异常寂静,似是特留给我们话别。池里的荷叶被雨洗得格外碧绿,清风过处,更俯仰倾欹,做出各种姿态。我们只默默地望着这寂静的自然不交一语。
我捻灭了灯,空床反侧,彻夜无眠。一阵阵的风声雨声,在昏夜里猖狂咆哮。
我走出巷口折行的时候,还看见母亲立在门口翘首望我。
结语
《雅舍小品》,望文生义,雅舍,是令人羡慕的清雅之所。其实,雅舍只是抗日战争时期,寓居重庆的一个避难之地。可是,笔下文字,活色生香,五味杂陈,作者怀着热望,记录世事百态。这样的一份出世之情怀,情趣之高雅,以及文笔之典雅,读来真有满口余香之感。
那么,出版最多,学生必读,《雅舍小品》也就当之无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