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上瘾症者并不是真的在和眼前这个人谈恋爱,而是与一个在自己的想象中理想化了的人谈恋爱。因此不论事实如何,只要恋爱的按钮一被激活,他们就会按照自己脑袋里面编写好的剧情继续走下去。——伊东明
最开始看被嫌弃的松子的一生时,我始终无法理解松子,她对每一个人都用尽全力去爱,可是结局却总是令人痛心。最后好不容易燃起的希望,却又被那种方式结束。如鲠在喉,电影结束良久,松子的为了讨好父亲所做的怪脸却一直在脑海里浮现,一点都不搞笑,我始终觉得在每一次扭曲面庞时,顺带扭曲的还有松子那颗渴望被关怀的心,时间一长便永久畸形。为什么?想必每一个看过这场悲剧的人都曾这样问过,然后或长或短,慢慢用时间酝酿一个属于自己的答案,关于悲剧的诞生,关于悲剧的缅怀。
也许许多人会把这一切都归咎于那些男人身上,作家、混混、理发师,形形色色,却无一例外都背叛或抛弃过松子,即使有龙洋一最后的痛悔,不过为时已晚,也只徒增唏嘘而已。
可是,为什么就是松子总是遇到这样的男人呢?一个两个三个四个……就像飞蛾扑火一般,松子一次次伤痕累累,却又一次次乐在其中,电影用着几乎滑稽的动画描摹着松子的内心世界,都那么春暖花开,阳光正好。松子的爱从来毫无保留,却又是那么廉价,她对每一个她爱的男人都敞开着那血淋淋赤裸裸的心,那么炽热,那么脆弱。
其实若真要找个男人为这份悲剧担上那么一丝责任的话,这个人却只能是松子的父亲。日本的家庭传统里,父亲便是唯一的天,然而这片天表现在松子的世界里却总是那么阴云密布,却也没有轰轰烈烈的暴雨,只是要人命的压抑,让人喘不过气来。某一个偶然,松子学会了用怪脸去讨好父亲,然后她便一次次的扮着怪脸,她好像只有这唯一的讨好父亲的方法,就好比成年后的她同样也只有唯一的方法去讨好其它的男人一样,虽然这个方法有个伟大的名字——爱。以色事人,色衰而爱驰,那以爱事人者呢?
篇首的话是日本学者伊东明先生的书《爱,上了瘾》里面的一段描述,我是直到看到这本书之后,才开始慢慢懂了松子。其实松子的电影完完全全可以作为书的注解附录其后,因为松子的一切是那么的符合,几乎就是一个天生的教科书例。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话虽凉薄,可却不无可商榷之处;酒瘾,赌瘾,爱亦会上瘾,说来虽不浪漫,可总关实情。
世人对酒瘾,赌瘾,毒瘾大都司空见惯,恨之入骨,但却对“爱情上瘾”选择性的失明,似乎将神圣的爱情放在瘾这个字的前边,便是异教徒的亵渎,不浪漫就是原罪。
可是,我们就这样自欺欺人吗?虽然松子只是电影塑造的极端典型,但现实世界有何曾少过包法利夫人,即使抵不上松子的悲惨,却也不是因为突然醒悟,只是就那样耗尽了所有的气力,然后再念叨着不再相信爱情。可是往往越不相信的人,却越有可能藏着悲剧,因为我们浑然未曾问过自己的内心,为什么悲剧总是临幸自己。
诚如伊东明所写那样:他们没办法相信别人,深信一旦信赖别人就会受到伤害,如果无法掌控他人的想法,他们就会感到不安。因为对人抱着不信任感,同时觉得自己不配得到爱,所以一有风吹草动,就会视为遭到拒绝或背叛。然而有趣的是,就人性的矛盾心理来说,这些人在选择交往对象的时候,会刻意去寻找那些可以证明自己存在这种想法的对象。虽然嘴里抱怨痛苦,但下意识却又因为自己的想法得到证实而感到安心。作者一针见血,我们读者却尽是唏嘘。
台大孙中兴老师有一门爱情社会学的课,老师在课上对爱情有个极其简单的原憬--平等对待,共同奋斗。爱情永远是对等的,一个人的刻骨铭心要么是不愿提及的事故,要么就是下酒的故事。如果一份所谓的爱情只是你一个人的自导自演,用尽全力却心力交瘁,那么给人以幸福的爱对你而言还是爱吗?还是说你的爱就意味着痛苦,自己的痛苦,他人的救赎,这个剧本其实略显老套。
脱离了平等层面的爱就早已不再是爱,而一味沉溺于其中的人就已经可以称作是病人了,及早抽身,及早看清,若真真等到病入膏肓,这个世界已经不需要下一个松子来拍电影,那又该何去何从。
最后,引用一段话来结束吧:
未来就在眼前,不要转过头去
一直以来你们都有选择的权力
你可以选择一个不同的未来,也可以选择一个不同的过去。
——李查·巴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