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瑞东头也没抬,只是“嗯”了一声,手指还在点击屏幕,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芸又回头看了一眼玩得正兴起的凡凡,无奈地嘟囔了一句,晚点儿再说吧。凡凡,芸接着叫道,再过十分钟回房间做作业啊!
辅导完儿子功课,已经八点多了,儿子打着哈欠,准备站起来去洗漱。芸拉住儿子尽量心平气和地问,你今天怎么在课堂上折纸啊?儿子不说话。芸又说,昨天已经跟你说了,以后在学校就不要折纸了,放学回家再玩,你怎么还跑到课堂上折纸去了?儿子依旧一声不吭。芸的声音提高了一些,这样吧,你就说说你在课堂上折纸对不对?
儿子总算开口了,小声地说,不对。既然知道上课折纸不对,为什么老师批评你,你还要跟老师顶嘴?儿子申辩到,因为老师没收了我折的小兔子。你上课折纸,老师不没收你的东西,还发你奖品啊!可是,我很喜欢那只小兔子,而且准备拿回家给妈妈看的。芸彻底晕了,只好说,不管怎样,在课堂上折纸就是不对的,而且不能跟老师顶嘴,老师都是为了你好。儿子又打了一个哈欠,没说话。
芸把儿子从椅子上拉起来说,明天上学去跟刘老师认错,一是上课折纸是不对的,以后再不违反课堂纪律了;第二,也不应该和老师顶嘴;第三,以后更不能随随便便就从教室里跑掉,外面那么冷,你已经感冒了,还想打针吗?儿子说,妈妈明天你去说吧,这么多话,我记不住。芸生气地说,又不是我犯错误,我去说什么,你自己去说,不过,妈妈会陪着你去找刘老师的。儿子没说话,又在那里打哈欠,芸一看表,已经快九点了,就赶紧让儿子去洗漱了。
等把儿子安顿好,芸自己也去洗了澡。洗完澡,芸拿起手机在书房给单位的吴姐打了一通电话,把今天处长教训她的事,两人叽叽咕咕说了半天,也是无解。等放下电话,已经十点半了。张瑞东不在客厅里了,正在卧室看新闻频道,芸把卧室门关上,坐到了床上。张瑞东半靠在床头,动也没动,继续盯着电视看。
芸憋了一天的火终于爆发了,你觉得是美国大选重要,还是你儿子重要!张瑞东愣了一下,转过头来,面对着芸声色俱厉的脸问到,你这是发的哪门子邪火?芸没好气地说,我不早就说有事要跟你讲嘛!张瑞东把电视关了,那你讲吧。芸拿张瑞东这慢性子也没招,只好耐下性子,把今天中午学校里发生的一切原原本本都跟张瑞东说了。张瑞东听完,也不说话,只是呆呆地坐着。芸又急了,你倒是说句话啊!张瑞东说,你让我说什么?你不是都解决了嘛。这就叫解决了吗?谁知道凡凡明天又出什么幺蛾子呢!唉!
自从儿子上了小学,芸就没安生过。每个月都会被老师叫到学校一、两次,告状的短信和电话更是隔三差五就有。本以为,一年级孩子刚上学可能不太适应,没想到现在二年级了,还是一样不能省心,而且有愈演愈烈的趋势。孩子与老师已经势不两立,儿子今天是第一次嚷着要退学,而老师已经是几次提出要让孩子退学,重上一年级。在老师看来,孩子心智发育与年龄不相当,学习成绩倒是其次,关键是孩子的行为方式和学校生活格格不入。凡凡不仅经常破坏学校里的各种规则,和同学、老师的关系也很对立,在学校里基本上没有朋友。
其实,有的问题早在凡凡上幼儿园的时候就已经初露端倪,当时孩子回家总说幼儿园不好玩,没有小朋友和他玩;老师也说凡凡不太服管,总是自行其是。芸当时也没重视,心想独生子女估计都比较自我,孩子有个性也挺好。没曾想,上了小学,各种问题都凸显出来。
我一开始就说过别让孩子带折纸去学校,你非要带,这不成祸根了吧!张瑞东有点儿不耐烦地说。我那不也是想让他中午休息时有事干,别打扰其他同学嘛!芸很委屈。可是,老师规定中午要午休,你让他玩折纸,本身就是违反学校规定。凡凡我行我素的性格,都是你们给惯出来的。张瑞东说完,直接拉开被子躺下了。芸一时被噎得没话说,最后憋出一句,总比你什么也不管要好吧!张瑞东心想,我倒是一直想管,你和你妈让我管吗?但是嘴上什么也没说,闭上眼睛,懒得说话了。
芸了解张瑞东的脾气,知道他如果闭嘴了,就再也不会开口了。只好一个人坐在那生闷气,想到母亲回老家后这几个月,她每天单位、家里都忙得头打脚后跟。结果,却没一个人领情。一会儿,就听到张瑞东那边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芸更是气得牙痒痒的,就知道吃了睡,睡了吃,什么事都指望不上。芸下床又把卧室的门打开,免得儿子夜里如果咳嗽,这边听不见。夜深了,芸躺在床上,黑暗中听见自己辗转反侧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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