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多美丽的星空!”
1
深夜。
詹任允从睡梦中醒来,看了看闹钟,已经一点多了。他从床上爬起来,穿了拖鞋,蹑手蹑脚地走到客厅。他拿起一只玻璃水杯,从饮水机上装了杯水,正准备狂饮一口。这时,身旁闪过一个黑影,速度极快,在空气里刮起一阵风,詹任允嘴巴还没碰到杯子,就整个人吓呆了。他回过神来,放下杯子,因为用了点力,杯子里的水晃了晃,溅落到桌子上。
詹任允看到黑影从窗户跳了出去,便撒腿去追,无奈窗户有点高。詹任允只能站在窗前,把头伸到窗外,他不敢叫,怕叫了会打扰到别人,于是不甘心地望着那个黑影渐渐远去。
是小偷吗?詹任允走到桌子旁,端起水杯边喝水边想着。
第二天早上,詹任允天不亮就起了床,他抓起床头的一个手电筒,把整个客厅和厨房都检查了一遍,没有丢什么东西。那么那个黑影,究竟是谁呢?他抓了抓头发。
2
我坐在一个教室里,在我的周围,有很多大概是八九来岁的小孩子,他们双手搭放在桌子上,眼睛正视着前方,姿态端庄。我想站起来,但我发现自己也是一个像他们一样的八九来岁的孩子,那么小的手掌,那么小的脚。气氛过分严肃,于是我也学着他们的样子,将小小的手臂搭放在桌子上,上下叠在一块,眼睛望着前方有一块黑板,上面写着几个醒目的大字“三A班识字竞赛颁奖仪式”。
讲台上有个老师,一张很好看的脸庞,扎着一个小马尾辫,我看到她戴着一只粉红色的樱桃发卡,看上去显得特别俏丽。她用眼睛扫射了一下台下的学生,然后用一只手轻轻地拿起讲台上的一张白色纸,另一只手往旁边的一沓奖状处摸了一张。
“白宇,一等奖!”老师的声音响亮,台下爆发出了一阵热烈的掌声。随着掌声,我看到老师的眼睛渐渐地眯成一条缝,嘴角上扬,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两个酒窝深陷。她放下白纸,双手拿起奖状,随后,我看到坐在我斜对面的一个男生走上讲台,双手接过老师手里的那张奖状,微微鞠了一个躬。我鼓着掌,心里满是羡慕。
“马甜,一等奖!”
“周飞菲,二等奖!”
······
我等了很久,看着老师的眼睛在获奖同学和白纸上不断移动,但是那个清澈的目光还是没有落到我的身上。掌声一阵又一阵,我在台下漫不经心地拍着手;窗外吹来一阵风,冷得我直打哆嗦。
“缪羽,三等奖!”这时,台下的掌声停止了。我还望着窗外,把目光收回来的时候,发现同学们都在望着我;我抬起头看着站在讲台上的老师,她的眼光落到我身上,我赶紧把双手搭在桌子上坐好。然后我就看到了同学们在对着我笑,我不理解,为什么要笑?
“缪羽,三等奖?”老师对着我说。同学们依然望着我,坐在我前面的一个女生转过头来,她用手敲了敲我的桌子,说:“喂,叫你呢,傻了?” “我吗?”我惊讶地看着她,不知所措。
“缪羽,你得了三等奖,不开心吗?”老师走到我的身旁,轻轻地跟我说。
“嗯······开心······”
“那为什么不来拿奖状?是害羞吗?”她嘴角弯着,露出酒窝。我却没有勇气去看她的脸。
“......”
“呐,别害羞啦,这是你应得的奖状,这次的识字竞赛,你表现得很好,继续加油哦。”她把奖状递给我,见我没收,便把它塞到我怀里。“缪羽同学这次表现得这么好,大家是不是应该给他点鼓励呢?”霎时间,教室里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我看到老师也在鼓着掌,微笑着,望着我。
这片掌声很热烈,但很短暂。风又穿过窗户刮进来,我依然感到寒冷。
3
咚咚咚,咚咚咚。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诺瑜,诺瑜你在吗?”
詹诺瑜下意识地醒了过来,他发现有人在敲门,于是便想下床去开门。他坐起来,感觉浑身腰酸背痛,身体像发热一样。门外的敲门声越来越频繁,于是詹诺瑜用颤颤巍巍的声音回了一句。突然咔的一声,门被打开了,詹诺瑜抬起头,看到詹小颜圆圆的脸。“怎......怎么了吗?”詹诺瑜用尽力气对着詹小颜说。只见詹小颜立马走到詹诺瑜身旁,用手摸了摸詹诺瑜的额头,再摸摸自己的额头。糟了!她想。“你发烧了。”
詹小颜飞奔似的跑下楼,哒哒哒,鞋子踏在木地板上的节奏声音很密集。她来到客厅的电视机旁蹲下,然后从柜子里面抽出一个白色的箱子,上面有一个模糊了的红色十字。她提着箱子,飞快地上了楼。
詹诺瑜坐在床上,望着詹小颜在白色箱子里掏出一支电子体温计,调了调数据,便把体温计夹到詹诺瑜的腋窝里。詹小颜在箱子里翻了翻,找出了一盒药,然后就听到身后传来滴的一声,她转过身,把体温计取出来。
“40.2度。” “你烧的很严重,必须去医院。”
“我不想去。”
“发烧不是闹着玩的,会死人的。”詹小颜放下体温计,拉着詹诺瑜的胳膊往外走,“走,去医院。”
詹诺瑜甩开了詹小颜的手,“我不去。”
詹小颜叹了声气,“那你在这坐好别动,我去拿毛巾。”说着快步走出去了。
詹诺瑜乖乖地坐在床上,脖子上全是汗水;他感到有点头晕,便侧躺下来,目光游离地盯着门看。过了一会,詹小颜端着一盆水走了进来。詹诺瑜看到她把水盆放到地上,然后把水里的毛巾拿上来拧干后搭在自己额头上,“躺好,别说话,睡一觉。”
他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4
辰伤望着窗外,雪花覆盖在树的枝头,花已经凋谢了;远处白茫茫的一片。
曾经,每年冬天总会有两个人走在这片雪地上,一高一低的身影映在雪地上形成一幅唯美的画面。辰海总是走着走着停下来,弯下腰用手抚摸着弟弟的头,说:“哥哥一定会让你幸福的,就算爸妈不在,我们也要坚强。” “嗯!”
辰伤叹了口气,他转过身,拿起床头柜上的一个相框。上面有四个人,但是现在他们都已经不在自己身边了。
没有关窗,冷风呼呼地吹进来,辰伤冻得直打哆嗦。他蹲在墙角,抱着那个相框看了许久,眼泪湿湿嗒嗒地淌落下来。多想像卖火柴的小女孩那样,在烛焰中看到自己最心爱的人;我会不会望着相框,然后就看到了自己的家人,他想。
辰伤突然想到了什么,站起身把相框放回原位后走到衣柜旁,胡乱地抽出了一件白色大衣穿上,抓起钥匙大踏步走了出去。
路途不远,他走了十多分钟后来到了一栋大厦下方。那是一栋被烧焦过的大厦,辰伤看过新闻,虽然当时火并不大,但是这栋大厦还是被损毁了三分之一。他快步走进去,无奈被门口的保安拦住,“有预约吗?” “我来找我哥哥。”辰伤望着里面,斜视了一下对他说话的保安。
“让我进去,我哥哥在里面。”
“没有预约不可以随便进去,这是规定。”
“什么狗屁规定,我就来找我哥哥,我就想见见他。”保安伸出手再次拦下了辰伤,辰伤停下来,两只眼睛死死地盯住保安。可能哥哥是太忙了吧,等下次他有时间再进去吧;辰伤终于妥协了。他转身准备离开,后面却传来一个声音,“你是辰海的弟弟吧?”
······
辰伤走出大厦,风在狂舞,吹得他头发凌乱。他微微低下头,双手握紧拳头,红了的眼眶流出几滴滚烫的泪水,他小声哽咽着,周围很安静但是依然没有人听到他的声音。
他走出不远,双腿就已经软了;他蹲在大厦对面的花丛旁,白色大衣被风扬起,蹭掉了花丛中的几片叶子。他抱着头,使劲地哭泣。
十分钟之后。
辰伤抬起头,眼眶红红的,眼角还残留着几滴泪水。他想站起来,却发现自己使不上劲。辰伤迷茫地看着周围的一切,陌生得让人感到孤独。
辰伤向那栋大厦里望去,人来人往,却再也没有了哥哥的身影。
一个穿着白衬衫的男生从大厦里走出来,那个熟悉的身影,辰伤一眼便认出了他。哦,是詹诺瑜;他来这里干什么?辰伤想着,鼓足了力气站起来,因为蹲得太久双腿有些发麻,他伸了伸脚,目光却不停地落在詹诺瑜身上。辰伤看到詹诺瑜一个人从大厦里走出来,径直地从自己身旁掠过,辰伤看见了他长长的睫毛。辰伤楞了一下,望着詹诺瑜的背影渐行渐远。寒风呼啸。
眼前的一切,原来都如此陌生;如果能回到那个曾经,我宁愿抛下自己现在所拥有的一切,让人生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