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段宏刚
今年46岁的吴立娣,已经在南京大学仙林校区工作了12年,她的身份尽管是保洁员,却拥有扎实的画功,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因此,她被南大学子誉为“扫地僧”之类的高人。
有些人甚至调侃:她是被保洁耽误的画家。
因为家境贫寒,吴立娣自小虽然酷爱画画,也有着不同寻常的绘画天赋,但高中毕业后,因为上不起美术院校,只能早早辍学出去打工,利用闲暇时间,通过自学来延续自己的绘画梦,这一学就是20多年。
正是在南京大学做保洁员期间,她无意中露了一手,她的绘画才华才被广为人知。
做保洁之前,吴立娣摆过地摊,卖过菜,当过服务员,凡是常见的苦活累活,她都干过,虽然辛苦却没有磨灭她这颗热爱生活的心。
直到12年前来到南京大学做保洁员,看到这里优美的校园环境,浓厚的文化氛围,热情友好的师生,以及为了弥补自己没有进过大学学习的遗憾,多种原因促使她决定在这里长期干下去,由此,她找到了另一种生活乐趣。
这个生活乐趣就是:她的绘画被认可后,让她真正感受到了被尊重的感觉。
在南大,她负责着一栋六层楼的学生公寓的保洁,每天7点半按部就班地开始一天的工作,打扫完卫生,再收拾完垃圾,每天下午3点她才能干完所有工作,剩下的时间,就是她露一手的时间了。
学生公寓刚进大门的一面墙上,有一块黑板,上边是传播校园文化的地方,吴立娣正是在这块黑板上实现了自己的绘画梦。
8年前的9月初,秋高气爽,吴立娣来到南大做保洁员四年有余。此刻,大一新生们正怀着激动的心情入学,大二、大三、大四的学生们也陆续返校,当时负责黑板报的高年级学生却未能提前返校,偌大的黑板上,只简简单单地写着“欢迎回家”四个黑体大字。开学的热闹气氛丝毫没有被展现出来。
吴立娣认为:这样做会让学生,尤其是新生感受不到学校的用心和热情。
所以,她来到主管跟前说:宿舍楼的板报过于简单了,迎新效果不好,不行的话我在上边画一幅牡丹,你看如何?
主管听完后相当诧异,把吴立娣仔细打量了一番,心想:你一个保洁员能画画?
又因为没有更好的办法,主管就随口说:好吧,那你试一试。
当机会来临时,吴立娣反而忐忑不安,因为她明白,自己从未系统地学过美术,学历也只是高中,面对鉴赏能力很强的大学生,如果把画画出来,遭到大学生的嫌弃可怎么办?这岂不是贻笑大方?
解除完心理障碍,吴立娣还是用一个下午,在板报上认认真真地画出了牡丹。她想用这次行动来检验一下自己的画功到底怎么样。
学生们陆续返校,许多学生刚跨进公寓大门,就被墙上艳丽、娇美的牡丹所吸引,纷纷拿出手机站在牡丹旁自拍留念。学生们不仅拍照,还不断给出溢美之词,说道:看到这么漂亮的牡丹花,我还以为是美术专业的学长学姐画的呢。
当学生们知道这幅牡丹是吴立娣这位保洁阿姨的杰作时,对她更加刮目相看了。
后来,吴立娣颇有成就感地说:看到学生们拍照,自己非常高兴,因为板报就是为他们画的。
很快,“保洁阿姨是画画高手”的消息传遍了南大校园的每一个角落,因为不经意间露了这一手,吴立娣不但在师生中树立了好口碑,还给自己争取来了额外的工作。主管决定:板报每月固定出一期,由吴立娣全权负责。
之后的每个月,在保洁工作之余,吴立娣都怀着极大热情、变着花样去设计和创作板报上的内容,绘画内容从之前比较简单的防盗、防火安全提示,上升到跟迎新、毕业相关的主题性创作。
每逢重大节日,吴立娣都要想方设法设计出跟节日氛围紧密相关的内容,后来,随着画画信心的不断增加,她又开始尝试画风格明快、色彩绚丽的水彩画,对丰富校园文化,提升学生们的审美水平,都做出了很大贡献,由此吸引来许多主流媒体对她进行了专访。
正是在这样不间断地磨砺下,吴立娣的画功稳步提高,成为南大学生眼中的实力派画家。
黑板报上的画尺寸比较大,画起来费时费力,为了画出好画,连续一周时间,吴立娣都要把自己的午休时间用上,才能圆满地完成任务。
后来,吴立娣索性接管了其他宿舍楼的黑板报的画画工作,除过正式工作之外,她几乎把所有业余时间用在了画画上。不为别的,只为用一己之力给学校奉献一点微薄的能量。
主管看到吴立娣如此敬业,工作如此认真,就提出适当给她一些经济补助,没想到被她婉拒了。
吴立娣说:保洁是为了生计,画画是为了生活。
多么深明大义的话,却出自一个小人物之口。
让学生们于心不忍的是,每次制作新的板报时,就意味着吴立娣之前创作的绘画作品要擦去,有一种“掠人之美”的残忍。后来,学生们把吴立娣的作品设计成明信片之类的创意产品进行出售,又将营业收入积攒到一定数量后,给吴立娣送过来。
吴立娣却说:我不能要,如果要给就给我的同事们吧,平时我因为画板报很多工作都是她们帮着干的。只要学生们喜欢我画的板报,我就心满意足了。
又是一句掷地有声的人格宣言。
像蜡烛一样无私地奉献,只知道把光明和温暖奉献给别人,而自己不求任何回报,这样的人格足以令人肃然起敬。
虽然不是南大人,但吴立娣的名字一定会在南大口口相传,她用实际行动教导着世人,如何才能做一个大写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