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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北纬20度、东经130度的太平洋靠西面沿岸的海面上,有一座空灵岛。岛屿独立于世间,因其常为隐秘之态,世人未曾发觉也不曾立足。
岛上有一座较大开口的活火山,名为斯维尔火山,火山常年喷发,连着地脉的运动在岛屿上形成了一个空旷的岩洞。历经上百至千年,岩洞中生出各色晶体。晶体坚硬透明,正应着岛屿的名称一般空灵又纯洁。
不知何时起那斯维尔火山归于寂静,一个骑驾白鹿的仙翁落入此处,便觉这空灵岛仙气缭绕灵韵无穷,遂驻岛修行。
日升月落,云舒云卷,未知几载,岛屿上的鸟兽皆自成形态繁衍生息。沧海桑田,岛屿与陆地之间尽乎相连,使得空灵仙岛落入凡俗之中。
仙翁自知此岛灵气已失,便要驾鹿远去,却不料座骑白鹿与岛上修得人心的晶之灵暗生情愫不肯离去。
“愚伴随仙翁大人下界修行,是为仙翁护法,亦是对愚的惩戒,愚曾犯下过错,吸食人心,在空灵岛上独省自身,三百年来无怨无悔,实为受晶灵纯洁之昭化,即便不再有人身,也愿尝受辛苦,伴晶灵侧畔,助她修出人形。
仙翁大人,愚自知所求颇奢,再不敢顾其他,望仙翁大人成全,待达成之日,定自回玉虚宫领受责罚。”
白鹿声泪俱下,双膝跪拜在南极仙翁脚边。仙翁抬眼望天,一派须弥之景,后摇头叹息。
“罢了,此乃你命之所劫,是劫亦是结,缘法空相,非雾非花。我自离去,你好自为之。”言罢,仙翁拂袖随风而走。
。。。
仙翁自山间打坐修行,坐骑白鹿便在这空灵岛上徘徊游走,鹿角上的铃铛发出清脆悠扬的声响。此岛灵力充沛,日月精华,天地长物。忽地自山下岩洞之中有晶石炸裂之声传来,白鹿前往查看,见一棱角分明的透明岩块掉落在地,滚落到他脚边。
初见这透明晶体,白鹿便觉浑身一震,有股涤荡魂魄的冷香浇注周身,他一时愣了神,回首自己曾经犯下的过错,一种悔恨之心油然而生,待他回过神来才仔细端详起眼前的岩块。
无色的结晶内部似乎有断裂,思之方才之念,莫不是这晶石便是能澄澈人心灵和情感的通灵石?
狐疑之下,白鹿凑得更近,一个清脆的声音在白鹿脑海想起。
“喂,干嘛凑这么近啊,大个子?”
“谁?是谁在说话?”白鹿被吓了一跳,但马上就镇定下来“你是这晶石?”
“什么晶石,我叫水晶。”一个雀跃的少女般的声音再次响起。
白鹿确定了,这声音的确来自眼前的晶石,哦不,水晶?
“你是什么东西?”白鹿冷冷地问道。
“什么什么东西,我是水晶,刚才不是说了嘛,真没礼貌,你还没说你是谁呢?”女孩似乎伸着懒腰一般慵懒的声音传出。
“水晶?我?我是白鹿,我是”
“哦,我知道,你就是那个神仙的坐骑啊,嗯,好像也没什么嘛。”
“你怎么知道?”
“我一直就在这里啊,空灵岛上所有的事物没有我不知道的,是你们不声不响地跑到人家里来的,还来问我。我之前一直待在石头堆里,能听到能感受到,却没法说话,现在终于可以出来了,不过还是不行啊。”女孩像是终于找到可以倾诉的伙伴一般,喋喋说个没完,不过到最后却又像被阴云遮了脸蛋一样,怏怏起来。
“不行?为什么不行?”白鹿等她说完,感受到她的情绪变化,便顺其自然地和水晶女孩聊了起来。
“如你所见,我还只是一块石头,没有修出人形。”说完女孩又叹了口气。
“那要多久才能修出人形?”白鹿伏身一旁幽幽地问道。他其实并非不了解水晶的想法,因他自身也是经历过修身为人后又返雏为鹿的,不过个中缘由现下自不会多说。
“不知道,可能要上百年吧,也可能明天,哈哈,谁知道呢?”女孩的声音如银铃一般,在白鹿脑海中久久回荡……
自那之后,白鹿常常跑来和水晶聊天。水晶生于空灵岛,尚未修出人身,对外界事物自然不甚知晓,似是解闷一般,一鹿一晶畅聊甚欢。致使白鹿终日待在水晶身边,只为听水晶那通灵之音,并为水晶叙述人间烟火。
“鹿,你说等我们都修出人身一起去世间游荡,领略繁华可好,我要把你讲给我听的所有故事都经历一番。”水晶坚硬地翻了个身,立在白鹿眼前,像个憧憬世事的少女,懵懂无知又惹人怜爱。
白鹿收回心思,他并非不想,只身深知自己罪过之深,不敢携手这纯洁的水晶,怕自己的污秽沾染了那份美好。
“嗯,当然好。”是真心地回答,却也是违意的希冀。
相较水晶的纯真,白鹿自觉不该牵扯太深,他听到了仙翁的召唤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这一走不知过了多少时日,白鹿没有再来找水晶。水晶百无聊赖,细数雨滴落下时滑过的每一片树叶,倾听鸟雀交欢的每一声低啭。不时用坚硬的外壳碰撞着岩洞发出清脆的声响,再寻着声音传出的方向俯瞰整个空灵岛屿。
白鹿在纠结,他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水晶,那透明的晶块、纯洁的灵魂、真切的话语,总是萦绕在白鹿心头。
他曾问仙翁:“为何天界视使神、人、妖各行其道?同为人形为何不能生活在同一片天地中呢?神在天界尚且不论,人在人间也无有不通,可为何妖却要躲开人群而居呢,或是依附神为之饲养之物?天地以万物为刍狗,而妖却连刍狗亦不如。”
仙翁缓缓抬眼,手抚长须,慈祥的面容似有一丝欣慰之色,淡淡开口:“天地以万物为刍狗,非天地不仁。天地之间,其由橐籥乎?神、人、妖各行其道,非天界视使之。虚而不屈,动而愈出。多言数穷,不如守中。”
言罢,仙翁起身踱步,一股灵气微风拂过仙翁须尾,仙翁负手而立:“你可知草蝶鸟蛇之链?”
白鹿轻声言道不知。
“天地之间一物降一物,此,维系平衡。你可知为何有神、人、妖之别?”
“这…..愚亦不知。”白鹿坦言道。
“日月星辰、水火雷电,神源于人的天地崇拜,是始人与神无以共存,人是为本质,而妖是为超越人之命体。亦可说,神妖皆源自人的本质。是以天地道法对神妖颇有限制,天地借神之手维持界限,而妖本身即为打破界限修成人形,固不可违背!”
白鹿怔怔地听着仙翁的言语,再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自那之后白鹿又来到水晶身边,无事发生一般与水晶谈笑,水晶追问为何许久不出现,只推说为仙翁护法,听仙翁论道。水晶也不疑有他,依旧天真烂漫,神游于山水天地。
“水晶,待你我修成人形,尽情徜徉人间天地、尽数花落花开,而后便随我归隐昆仑再不复入世,”白鹿眼神坚定后又极尽温柔道“你可愿意?”
“不复入世?哈哈,若是看尽人间春色,与你一同绝命也不失乐事。”女孩似不经意间咯咯笑着。
“果真?”白鹿双目炽热,胸中升腾起一股热浪,若是可以,他估计抱起水晶原地旋转起来。
“嗯,我愿,陪你。”水晶似是娇羞的少女般的话语浸润着白鹿的心田……
目睹着二人的成长,南极仙翁心中一片柔软。而后仙翁独自离去,顺手将白鹿角上的铃铛也收回了,自此白鹿即为自由之鹿了。
白鹿就这样一直守候在水晶身边,目睹水晶伸展双臂弯腰撑腿,就这么幻化为一个倾云蔽月流风回雪的妙龄女子。她的身形翩若惊鸿,她的长发迎风飘扬,她的眉眼宛若桃花,她的唇角微微上扬。
“你是傻了吗?”伴随着少女欢快的笑声,白鹿的心砰砰地跳着,少女踏着轻快的舞步一下子飞到了人形白鹿的怀中,他似乎以为自己是在做梦,直到那真实的触感传遍他整个身体,他用力地将她拥在怀中,久久不愿放开。
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打断了二人的亲昵,三五个猎人模样的男子发现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