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灯,将夜晚打开。那一瞬间,我仿佛看到思绪的手触摸到夜美丽的脸庞。似微风般,轻轻地,温柔而又美好、、、、、、
河对岸的长笛吹来了夜空上的这一轮新月,剪云微度,略带娇羞。静下心来,侧耳倾听,有好几只秋虫躲在角落里轮番为月光唱着小夜曲。远处的半山坡上,还有橘黄路灯同长亭在默默诉说着彼此的心事。一切朦胧而又缠绵、、、、、、
窗外,月华似水。我依窗,曲膝,嘴里吃着你从冲绳邮递给我的点心。此刻,回忆就像是个说书的人,从学校到我家,从你住的学生公寓再到厦门的其他地方。它用充满乡音的口吻,在这样的夜里,将你我的相识,相知的点滴又一幕幕地重新上演。
第一次相识是在教工食堂的前面,那是偶然的遇见。我主动打的招呼,我记得。一件水蓝色休闲衬衫外加一条小脚牛仔,阳光打在你的侧脸,一脸的干净和清新。你是来自日本冲绳的留学生,在我们学校学中文,而我的专业是日语。有时候,我想,我们之间的相识可以找到一个比缘分更好的解释,即冥冥之中注定的相遇——“運命の出会う”。刚开始,我只是把它当作调侃,作为娱乐氛围的谈资,后面我却变认真了,因为我开始相信了。因为,能和你相识,真的太好了,太好了。
你的笑声是爆竹,总能点燃每一次我们相聚的下课后。一起去图书馆,一起去食堂,一起去艺术会堂打羽毛球。渐渐地,我笑得比你还开心。我明白,当我的笑声盖过你的时候,我就开始期待下一次和你的相聚。你就像是一本会呼吸的汉日词典。我一个劲地摇晃着你,“这个用日语怎么说?”“那个用日语怎么说?”好像每一次都能从你这晃出答案来。每周的周一下午,我们相约在艺术会堂打羽毛球时,我们互相对对方放狠话,打着“谁先捡球达10下,谁就请对方去吃教工食堂二楼真心包子店的包子一个”孩子似的赌注,我们却比谁都玩得认真。图书馆三楼的期刊阅览室,那偏右边的,靠窗的位置,日子久了,也越来越有感情了。在这里,你埋头疾笔,刻苦地用中文记着每天的日记,记着生活杂七杂八的琐事,在你的伏案端坐中,我看到一朵花开,在空气中散发着一股宁静的味道。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你开始为我占坐。渐渐地,这里就成了你备考HSK和我准备CET六级的革命根据地。期刊室外长着一棵郁郁葱葱的鸡蛋树,上面开着一朵朵精致又小巧的鸡蛋花。每次我和你打水路过时,你总会欣喜地拖住我,用身体语言告诉我,这些花有多漂亮。我不禁莞尔而后狂点头。殊不知,你刚才认真听听力,答题的时候,围绕在你身边绽放的花,就是开成这个样子的。
不得不承认,习惯是一个可怕的东西。新学期时,你公费一年的留学生活将宣告结束。此次,在我迎来的大三新学年里,将没有你的陪伴。在我的自行车终于记住你学生公寓住所的路线和门牌号时,你已经回国,在冲绳了。可是,在厨房,在厕所的墙壁上满满地贴着的汉语单词表,似乎还在我眼前随风飘荡着;在那餐桌上,你第一次为我和我姐做的咖喱饭,还有我们一起做的寿司,凉拌黄瓜,还有炸薯条,好像还散发着诱人的香气;还有在那沙发上,我一句一句地教你唱着的《青花瓷》的情景,似乎还清晰如昨。我想,在950公交路过平阳里站时,我会往身后的学生公寓多看几眼的。即便现在人去镂空,新人换旧人,但是那里住着的回忆和感动,不曾远离。
从平阳里站,收拾好心情。跟着期待和惊喜,向岛内出发。可还记得,阳春三月,童趣在杂草间疯长的季节里,我们在桃红嫩绿,满园春色关不住的中仑公园踏青赏花;可还记得,在五缘湾,我们收获了一路美景后,还一起用面包喂了的那几只黑天鹅。当然,怎么能忘了我们去岛内的KTV,和小向一起,将日语,英语,中文,还有只有我会的闽南歌唱high全场,而后去吃中山路的夜市牛排。无与伦比的一天,是满满的高兴和满足。
从你那里,我知道了在日本是没有养鸭的;日本人习惯先吃早餐后刷牙;还有先洗澡后泡澡;冲绳的人很长寿,也很会喝酒。还有当你从我的眼前走过,一边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一边若无其事地刷着牙的时候,我瞪大了眼睛。你说,这在日本很常见,这样很舒服,害得我也想跃跃欲试。除却这些有趣的见闻外,不得不承认,你留给我最多的是那美味的回忆。这持续时间很长,让人反复想起就口中生津的回忆。
两次来我家,第一次是在五一假期。你就利利索索,快刀斩乱麻地为我们全家献上你得意的咖喱饭,让人回味无穷,印象深刻。第二次是在暑假。我骑着着电动车去车站接你。看见那简单的白色T恤和牛仔还有你随身的小包和深红色的伞。身影映入眼帘时,一如既往的清新和亲切。一包重物,里面散装着几颗苹果还有一瓶黄色瓶装物。我指着它问你,“这是饮料吗?”你忙着摇头,然后拿出一袋掺了红糖的面粉,不急不慢地说:“是油,拿来炸这个的。”我一时语塞,说不出话来。因为,我不得不承认,在我所有认识的人中,你真的很特别。可爱极了!
难以忘记,那晚你同我爸喝“北京二锅头”的豪爽劲儿,眼睛小眯了一会睁开,嘴巴又“嘶”的一声打开的可爱模样;难以忘记,在我四姨家,你抱着我表姐的女儿时,和小婴孩一样的笑脸;难以忘记,在那夏日的傍晚,我们和一群可爱的人,将做好的寿司带到凤山野餐时为我们绽放的烟火;难以忘记,在河滨路,我们吹着晚风,欣赏我家乡美丽的夜景,一边吃着臭豆腐,一边畅谈未来梦想的知足和惬意。
当然,我们怎么能忘了我们的清水岩之旅呢!“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在这里,你感受到了圣泉的甘洌和清凉;看到了清水祖师庙的袅袅香火;也爬上了清水岩的顶端,发现了风景这边独好。下山的路上,一首舒婷的诗歌萦绕在我的心间:某一个黄昏某一条树荫/由某一朵欲言又止的小嘴 /从我肩上轻轻吹去的那一抹斜阳/ 而今又回到心里,格外的重。我想,清水岩别后,你将踏上的是你在中国的最后一次旅行。你终于要去四川,去你魂牵梦绕的九寨沟。那是你在日本的时候,偶然在电视上看到,就一直想去的地方。现在,终于梦想成真,我该真心为你高兴,为你祝贺的。但,我隐藏不了离愁,所以咧开嘴角笑的时候,有些呆滞。
2012年9月4号,一通电话将我叫醒。上午10点05分,我收到了一个来自冲绳的包裹,里面装的是冲绳的特产。红色芋头做的点心和一些手工的饼干。我的手颤抖着,想抱着珍宝一样,将包裹紧紧地抱在胸怀里。
麻利子,你现在和我望的是同一轮月亮吗?
麻利子,你喝了铁观音了吗?还记得,我告诉过你第一遍是不能喝的叮嘱吗?
麻利子,你将我的满腹的心事带到了世界的另一个地方,而将执着追求自己梦想的身影刻在了我的心里,日益清晰、、、、、、
百尺高楼隐藏的那轮月色,在笛声的催促下越发美丽大方起来。往声旁扯了了几层宣纸,要为我写诗。可是,即便执春风词笔,闻秋月宣墨,亦是难赋深情。伫足凝望,感觉得到月光在身体的每一处流动,唤醒沉睡的细胞与其风舞轻扬。这样的夜,除了加深回忆和想念外,并无其他!
离别的时候,有些匆匆。「さよなら」(再见),我记得,都没能说出口。送你一个小晴娘,希望在每个充满露珠的早晨,麻利子能摇着太阳的铃铛出门。
窗外,更深露重,海棠花睡。全世界,晚安!冲绳,晚安!
「いずか、まだあえる、絶対」(总有一天,一定会再见的!)
厦门理工学院报发表文章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