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九于地上磨蹭了半天也没起来,司命倒有些坐不住了,就要起身帮她,她却已站了起来。
“刚刚没拿稳,掉了这些,可惜了。”凤九笑着端起酒壶,“来,既是来喝酒的,就喝个痛快,不够我这儿还有!”
“那小仙且先敬女君你。”司命端着壶口,眼底一番无奈,“祝愿你以后再无烦忧,一生平安。”
凤九看着他如此郑重,忍着鼻酸,眼看着他,“这也是帝君所愿吗?”
他见着她眼睛微微发红,许是念及帝君,临了了,他也想让她开心些,“帝君自是希望女君安好的。”
点了点头应他,捧起壶口,她望见了里头的液体,闻着依旧香甜,可却掺着那对她来说是致命毒药的东西。
东华帝君,你果真,只是东华帝君。
闭了眼,她仰头饮着,大口大口地咽下,饶是司命也被她这种拼酒的饮法给惊了一下。
“这……多日不见,女君的酒量见长啊……”司命咽了咽口水,她这般豪饮,怕是全都灌进去了吧。
酒壶已空,凤九一把掷在桌上,酒水沾于唇边,她掩袖抹去,只捏了块点心在手,“喝酒喝的就是个痛快,倒是司命,喝得这般斯文……”
太晨宫中,东华亲眼见她喝尽了壶中酒,也就将平放于掌中,收了起来。
墨渊见了,一个传心术与凤九,而后缓步坐于榻上,径自斟了杯茶。
见他淡漠地盯着腰间狐尾,不知他此刻心情如何,想着该让他知道些事了,免得他日后一错再错,“帝君,可还记得世间有一巫术,名为‘情蛊’?”
东华抚着狐尾的手一抖,原就不太好的脸色显了苍白。
凤九这一处得了墨渊传音,便一吐口中的吃食,在司命尚未回神之际,旋身翻过,手刀落下,将他一记击倒……
“你此言……”心中陡升起恐惧,他直盯着墨渊,声音几不可闻,“何意?”
墨渊叹息一声,东华即刻现出镜中景象,这时候的地宫里,只剩下被击倒的司命,地上湿了一滩酒水,凤九已不见了。
这是第三次,她不见了。
“九儿呢?她……”东华微抖着手中的镜子,目光移向墨渊,只惨白着脸,无了神色,“她去哪儿了?”
摇了摇头,墨渊饮了口茶,答他道,“不知。”
“啪——”
茶杯碎在地上,东华目光里闪了狠意,却也只得忍下怒气,崩着声音开口,“你既通知了她,又怎会不知她去哪儿?”
“帝君,我只知道凡事讲的是你情我愿,这般欺她,可还配再寻她?”墨渊已淡然起身,目光里难得讥讽,“寻她来再喝一次忘情水?”
眼中无了方才的锐气,目光却还盯着他不放,重复着方才那句,“她在哪儿?”
“她没有你,活得会更自在。”墨渊拂了拂长袖,起身而立,相劝一句,“帝君,既不能抛却三生石的束缚,不如放她走吧。”
“她到底去哪儿了?”
东华深知她的性子,若真是灰了心,不知会如何。茫茫天地里,他失了她的下落。墨渊不肯说,他也只得站起身来,缓了语气,“我只想确认她是否平安,她的性子烈,我怕她会做傻事……”
墨渊蹙眉而望,叹了口气,“帝君不必如此,她既吐了忘情水,想是无事了,我确是不知她去了何处,可她若想离开,除了皇陵,她定会去一个地方。”
【她之所爱,是凡间帝王,而非九重天上的天地共主。帝君,她的心思,你可能明白?】
在赶往昆仑墟的路上,东华想着临行前墨渊相告之言,心中只觉苦涩不堪。
既回了天,他就不能像在凡间一般陪伴她,只盼她历经情劫飞升之后,能够放下。可他没想到,她竟以蛊为咒,宁死不忘。若当初知她会如此,他可还会让她下凡去?
凤九即刻赶到了昆仑墟,那些弟子历练尚未归来,她倒也能轻松进入。
莲池里仍旧平静,隔着一层结界,她能隐隐看到里头的红光。
她一路来得急,发了些喘,方才的忘情水之事让她心有余悸,差一点,差一点她就要忘记了,神形俱灭的恐慌,让她吓软了身子。
双手扶在莲池旁,她极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墨渊曾说过滚滚将醒,她目前也只能待在瑶光洞府里,且等他醒了后再另作打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