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多数时候,我们谈论着自己想要的东西,却没有很好的去行动;我们即便开始开行动了,也常常会被途中的旁枝末节的人事分散专注力,于是,走着走着也就忘了为何要出发。
信念、坚韧和专注,以及能够遵循内心所向,不畏他人怀疑的眼光和挑剔又否定的言辞,坚持自己认定的,这是少数人能够对自己下狠劲的人才能做到的事。
因为大多数时候,我们都缺乏安全感,缺乏遗世独立的能力,都想做一个讨好和取悦身边的好人,我们不想看起来那么神经质,或者好像满嘴的理想主义情怀,只要中庸即可,不要得罪他人的三观。
所以,我们触摸不到内心的心弦,听不到内心的乐章,我们只能遵从大多数人的活法,日复一日,机械得麻木,想要摆脱束缚却又没有“凌寒独自开”的勇气。
《一代宗师》就像我们展示了在武行四大忌和尚、道士、女人、小孩中,一个叫宫二的女子如何从青涩的女子长成熟的女子,并做了一个改变了自己一生的决定。
可能在以前,我看不懂《一代宗师》到底在讲什么,甚至对章子怡倔强又清高的表情感到疲倦,于是,也就拉着镜头不了了之。却在后来某个时段,脑海中总是闪现这部电影,开始与片中的某些情愫相应,一遍又一遍的体会。
这大概就是很多时候需要更多验世事变化,去触及更多意识的边角,我们才能更好扩大自己的认知圈层。
这部电影王家卫准备了八年之久,每个有武术的演员都经过三年以上的训练,可以说是慢功夫打磨出来的精品。每一个步数的移动、手势的收放,都像是到道的意会和流动,摩拳擦掌亦如高山流水,又何尝不是一场人生的修炼,内心格局的较量。
就像章子怡所饰演的宫二与梁朝伟饰演的叶问对话,她说,我爹常说,习武之人有三个阶段,见自己,见天地,见众生,她说,她见过自己,也见过天地,唯独没有见过众生,她希望叶问能做到这件事。
电影反复出现的白雪皑皑的冬天、寒风扫枯叶、暗影中出现的佛灯等意象,表达着人在天地之间的孤旷与渺小,面对未来的抉择与无助,都需要一个人内心的不断强大来完成。
章子怡也把宫二在每个不同的年龄阶段,有层次的表现出来,从青涩与锋芒、到倔强与隐忍,到最后的孤独与坚持。
初露锋芒:不服输,身为宫家独女,自认为宫家没有败绩
“宫二”也叫宫若梅,在影片中,出现很多冰雪纷飞的梅花场景,从青葱的岁月在白雪皑皑的梅树下独自练舞,那时候年轻,享受着习武带来的快乐与充实,也传得父亲武功里的柔劲,一手叶里能藏花,成为六十四手的唯一传人。
身为中华武士会会长的父亲年事已高,承诺要隐退,在与叶问的交锋中,自认想法更输一筹,把名声让给叶问,在门后隐听的宫二却不服输。她认为宫家没有败绩,所以,她在金楼摆下霸王夜宴,想让叶问见识下她六十四手的厉害。
当二人把一场比武打得如舞步一样的节奏美感时,二人情愫却也在眉宇间悄然滋生。
叶底藏花一度,梦里踏雪几回。
虽然最后宫二略赢了叶问,但是,宫二心理却有了萌动的情思悸动,笛声三弄之后,梅心惊破,春意生,内心的思念浮光掠影在内心轻轻划过,春去冬来,相思处,书信往来,一约既定,万山无阻,宫二的嘴角总是在雪花飞舞的季节里时不时露出浅笑。
毅然决定复仇,断了发,奉了道,使命感让一个女人变得成熟。
这里我不得不服章子怡炉火纯青的演技,仿佛把宫二这个人演活了。虽然身为女儿身,但是骨子里却始终是不服输。
当得知父亲被投靠日本的徒弟马三所杀害时,她决定要报仇。但是,她得不到任何人的支持,连昔日父亲的手下干将都劝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得了,许多东西不在人事,在天意。
面对这样的冷遇,宫二愤怒得全身发颤,她霸气的留下一句话,或许我就是天意。她跑去和马三理论,要回宫家的东西(这里指传授的武功秘籍),但是马三却不屑的说,你是许了亲的人,不是宫家人,没资格。
就这么一句话,宫二做了一个决定她一辈子的事,退了亲,断了发,奉了道,承诺一辈子不嫁人、不育儿,不传艺。这种做决定时的孤独与无助,王家卫通过白雪皑皑的空旷远景以及寒风扫枯叶、暗影中惊现的佛灯来展现,宫二面壁中与死去的父亲对话,如果父亲支持自己的做法,就亮一盏佛灯。
那些对自己狠的人也有迷茫和无助,但是,一旦决定的事,就会斩断所有乱麻,集中精力,全力以赴。
终于,当宫二准备好,在大年三十的火车站,拦截马三,又是冰天雪地里的斗争,最终,她赢了。面对马三的一句,还你了,她霸气留下一句话,“话说清楚了,不是你还的,是我自己拿回来的。”
复仇后的宫二,不能嫁人,也不能传艺,在岁月的流转中也曾坠落过。最后,她约了叶问出来,把该说的话说一说。她像是看透了一切,把内心曾经对叶问的相思心迹坦诚了一遍,法并说道,如果说人生无悔,那该多无趣。
不为儿女情长所牵扰,把心思只倾注在为父亲的复仇目标上,她没有去成为唱戏的角儿,却混迹在男人的江湖,孤独又偏执的坚持着,也许后悔,但这就是代价,在这个一代宗师的心灵深处,内心也隐藏着脆弱和自我,见过自己和天地,却无法超越见到众生,这或许也是身为女儿身不得传艺的局限吧。
在王家卫的电影里,人本质上都是孤独的,特别是《东邪西毒》,每个人都有自己无法回首的过往,但又在自己的世界里偏执的等待。
那种求而不得的痛苦,在黄药师的醉生梦死酒里,在欧阳锋独自守候的沙漠客栈里,在桃花与白马相伴的水面波光里,也在“大嫂”的相思窗影里,更是在慕容燕被伤得绝望之后的剑影里,凌波而行,激起滔天白浪,即便内心再有波澜,也拒绝再与任何人的心灵世界有所通融。
这大概就是孤独得偏执的人所付出的代价,每个人都有自己要越过的高山,而这座高山就是自我的困局,而征程可能是一辈子。
文/ 西那
写作者
心灵冥想者
光影爱好者
用笔触归于心灵的中央,
连接那些宁静又生动的灵魂
带来心的自在觉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