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天刚亮,刘英就被咚咚的敲门声惊醒了,她起床去开门。
秋叶伫立在门口,满脸愤怒:“我找乡长。”
“你找他有啥事?”
刘英看秋叶不太对劲,立马警觉起来,不是工作上的问题,就是男女间的事。自己的丈夫曾经因为女人吃过亏,不然早就是县长了。
“他......他....耍流氓,还不承认,我要去公安局告他,我不要名声了,.....”秋叶说着说着哭出了声。
刘英冷着脸说:“他怎么会对你耍流氓,不可能,你可不要随便泼脏水。”关键的时候,她想应该维护自己的男人,自从当乡长后,麻烦都不断。
“我没有撒谎,他就是县长我也不怕。”秋叶毫无畏惧地说。
“如果他真对你耍流氓,也是你勾引的。”刘英毫不客气地回道。
“你,你不讲理——”秋叶哭着突然转身往跑了。
刘英有点头昏目眩地瘫倒在屋当门,她相信秋叶,自己的男人也食人间烟火,也会搞女人,上次去省城出差,被一个按摩女缠上,说他睡完不给钱,他说自己冤枉,这事传到了县里,组织还让他写了份检查,从县政府给贬到了乡里,两人差点离婚。
刘英摇摇晃晃的扶着门框站起来,走进卧室,看着还在睡梦中的上官林,想不到贼心不改,又在女人身上犯了错误,跟他结婚十年来,都没有过过好日子,本可以当上县长夫人,却落空了,现在乡长太太也做不安稳,越想越生气,顺手拿起一把剪刀,“咔嚓咔嚓”着,上官林这个时候也醒了。
“大清早的,你拿着剪子要干啥呀?”上官林睡意惺忪地问。
刘英掀开被子,继续咔嚓着说:“是你自己剪还是我给你剪,不行我给你剪吧,我可是乡医院的妇科医生,剪过很多脐带,剪这东西也老练。”
“你疯了?神经了?”上官林夺过剪子给扔在了地上。
“跟你谈恋爱的时候,你说这辈子只会碰我这一个女人,结婚后你却变了,总在外面搞女人,县长没当成,乡长恐怕也当不成了,我真是瞎眼了,以为你忠厚老实,有文化,不会干偷鸡摸狗的事......”刘英哭着骂着,打开衣柜,往一个旅行包里收拾衣物。
简直莫名其妙,上官林一头雾水地问:“你到底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秋叶刚才来过了,说你对她耍流氓,已经到公安局告你去了,我不会再跟着你丢人,我们离婚吧。”刘英说完走出了房门。
上官林连忙起床穿上鞋子,追到院子里:“我们离婚,芳芳怎么办?”他想拉住刘英,却没有勇气。
“芳芳跟我,你就安心地去坐牢好了。”
刘英走后,上官林重新躺到床上,看着天花板直叹气。心里感到很不安,希望秋叶没有去公安局告他,自己没有对她耍流氓,就是拉着她跳了舞,她不愿意就放手了。很遗憾,那晚就他们俩在接待室,没有人能够作证,现在浑身是嘴也说不清楚。
2
秋叶并没有去往公安局,而是去了李书记的家。曾听乡长说,乡里内部工作人员如果有事,可以找李书记,无论公事私事他都可以解决。
“姑娘你找谁?”李书记的老婆不认识秋叶,上下打量着问。
“我找李书记。”秋叶用手掌擦着眼泪说。
李书记的老婆看秋叶哭哭啼啼,像是遭了难,于是叫喊道:“老李,有人找你。”
李书记正在自家的后院晨练,没有听见老婆的叫喊声,还在全神贯注,打绵长的十三式。他信奉太极能抗老健身,尤其这套十三式,虽然动作不到位,脚法会错误,练不出太极的功夫,但他会安慰自己,没有得到真传,已经不错了。
“他在后院打太极,你去后院找他吧。”李书记老婆看没有回应声,就让秋叶去了后院。
秋叶来到后院,见李书记正在虚步撩掌,举拳提膝,不敢贸然打扰,就背靠在一棵树哭泣等待着。
这个李书记已六十有余,曾是县委书记,退二线后,就回到镇里的老宅院,照顾老母亲,顺便被聘请到乡里做了顾问。虽然已经不在官场上,但依然有威严,有时会对乡里的工作提些意见,还会到县里参加个会议。有人说他是乡政府编外领导。乡长见了他点头哈腰,当然也包括上官林这个副乡长。
李书记看见秋叶后,稍有意外,再看她泪流满面的脸,心中猜出几分,是个人问题,会跟男人有关,不过也不会是什么大事,根据他对秋叶的了解,如果是被侵犯、失身等等,会选择自杀。说起这个秋叶,令他很难理解,二十几岁的姑娘了,有文化,在省城也上过几年大专,算是见过世面,更是到了出嫁的年龄,表现的懵懂未开。
秋叶是办事员,本来是乡中学的老师,由于人长得漂亮,会说普通话,还能写点文章,就被调进了乡办公室,上级领导来视察工作,少不了她服务接待,乡里大小领导都欣赏她,李书记也总是夸她前途无量。
李书记练完最后一个动作,才招呼秋叶到院子里一张长椅上坐下,关切地问:“小叶,你大清早的哭哭啼啼来找我,肯定是出了大事情,告诉我,哪个坏蛋欺负你了,政府会给你做主,组织给你出气,该抓就抓,该查办就查办,决不姑息。”
秋叶微微垂下头,低声回道:“我要告副乡长耍流氓。”
“哪个?”李书记吃惊地瞪大眼睛。
“就是上官林。”
“他对你耍流氓?这不可能,决不可能。”李书记不假思索地否定道,一个经过观察、考验,派送过到省城学过习的人、自己举荐的人怎么会耍流氓呢。
秋叶直觉脸发烧,难以启齿,但看李书记不相信,必须得说出经过。
“前天我在接待室里整理东西,准备迎接县里来的领导。上官乡长说县里的领导喜欢跳交谊舞,要我跟他学,然后就搂抱住了我,我挣脱后,他说我不要害羞,这是交际。”
要说跳交谊舞,李书记也是个高手,自然也很熟悉,这个国际性的社交舞蹈,全世界有很多人都会跳,听说上官林也会跳,难道借此调戏秋叶?平时不敢对她怎样,等到有机会就占便宜,毕竟秋叶是个漂亮的姑娘,正常的男人都会对她有想法。
“这小子居然敢对你这样,看我怎么收拾他。”
李书记忿忿地说,然后拍怕又自责道:“我先向你做个检讨,看错人了,好坏不分,对不起党,对不起全乡人,怎么能让这样人弄进队伍中,这教训很深刻,值得我反省,你有什么要求,精神的,物质的,法律方面的,尽管说,组织都会满足你。”
秋叶愣怔了片刻,惶惶地说:“我什么要求都没有,本想到公安局告他,可又想先找你说说。”
“你找我说,找对了。”
李书记心里暗想,如果秋叶真到公安局告了上官林,公安局必然会派人来抓,不管青红皂白,不管事实真相,会先把人给关押起来,到时会惊动县里,搞不好市里都会知道,最后刊登在报纸上都有可能,那麻烦后果不敢想像,上官林可是我推荐的.....
李书记越想越感到事的严重性,得需要稳定住秋叶,于是又说:“你有什么要求只管说,我会尽快处理解决,你现在就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该工作就工作,要表现得跟以前一样。”
秋叶认为,如果她提要求,就像是故意引诱了上官林,进行敲诈,达到一些目的,自己成什么人了。
“我什么要求都没有,只要他以后不会再对我那样就行了。”
“你放心,我向人民保证,会严惩他,决不姑息。”
李书记的愤怒的语气,让秋叶直觉着,他手上如果有枪会立马枪毙了上官林,心里不禁瑟缩,于是又求起情来:“其实这事也不大,你千万可别让公安局抓他。”
“如果他有罪,我会亲自把他送进公安局。”
“不不,这事真不大,我可以原谅他。”
李书记沉默片刻,说:“你是个宽容的好孩子,但这事必须得处理,不能给党抹黑,你先回去吧,等候处理结果。”
秋叶感激地点点头,离开了李书记的家。
3
上官林耍流氓的事很快传遍了全乡,有人亲眼看见他在接待室里搂抱秋叶,说的有鼻子有眼,当了乡长就色胆包天,秋叶还没有出嫁,恐怕嫁不出去了。还把上官林以前在省城的事,也给翻了出来,本来就不是个好东西,怎么能让这样的人当乡长。
这让李书记始料未及,怎么让人给知道了,矛头也指向了他,看来这事非同小可,但还是不相信上官林会干耍流氓的事。思考过后,暂时先不找上官林谈话,先观察观察他的反应。
上官林想主动去找李书记,说明情况,可要说明什么?想直接去县里交代问题,可要交代什么?自己只是跟秋叶跳了几下舞,想做书面汇报不知该怎么写,思来想去,干脆就等待领导找他谈话,或者等待公安局来抓,反正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转眼一周过去,在家等候的上官林着急了,不见领导找他谈话,也不见公安局来抓,只等到小舅子一个通知,让他到法院跟他姐离婚。不行,得主动去找李书记,探探情况。
李书记接过上官林手中的礼品,摆出了居高临下的姿态说:“你小子,居然敢找上门来了,你想找女人也不能找秋叶,她是能随便搂抱的姑娘吗?”
上官林委屈地坐在一张矮凳上说:“我没有耍流氓,是教她学跳舞,听说县里的领导很喜欢跳交谊舞,需要的时候让她陪着跳跳。”
“就这么简单?”
“你要不相信我,还有谁能相信,你可是最了解我的。”
李书记这会怎么看上官林也不是那样的人,他是没有胆量调戏女人,即便是给他弄个仙女,组织上允许他摸一把他也不一定敢。
上官林看李书记的眉头紧皱着,心里依然没底,于是再次肯定说:“我说的是真话,就是借我一百个胆量也不敢给你脸上抹黑。我跟她说是跳舞,她不信,结果都成这样了。”
那晚定是有人看见他们在接待室里,秋叶应该不会跟人说,毕竟是丑事。李书记琢磨后认为,有人在故意陷害上官林。官场险恶黑暗,不免有虚伪的小人。
李书记突然哈哈大笑,随后说上官林:“你是个少有的老实人,是个好党员,组织上会永远相信你,这事也好处理,很快也能够平息,还你清白,我会跟秋叶谈谈,再到乡里说说情况,然后再到县里去一趟。”
“我该怎么做?”上官林长舒一口气,李书记能够信任他,就安心了,没有影响到现在的工作,将来的乡长、甚至县长都可以想,自己的官道还是畅通无阻的。
就在这天,李书记像个谋士,给上官林策划了一番。上官林听着不停地点头,就像个虚心学习的好学生。
几天后,在乡政府的礼堂里,有不少男女,伴着音乐声,踩着错乱交叉的节拍欢快地跳着交谊舞,旁边还有不少人在观看,当中还有秋叶……